在宮裏做禦廚的大多是家境尚可,有餘錢送孩子學藝,何況這禦廚小小年紀就做到了這個位置,背後一定有勢力支持。這屍體在這兒放了那麼久,小禦廚的家人不說鬧事,怎麼連認領也沒有?
韓珂的聲音從裏頭模模糊糊傳來:“他的家就住在城南,已經通知了,但還沒人來。”
城南,那確實家境不錯,那片大多是商人購的外宅,窮苦百姓根本沒有能力購置一套大院子。
忘憂敲了敲門:“韓少卿,你隨我去一次小禦廚的家如何?”
“清漪姐姐,你這太不公平了點!”吳子實的哀嚎沒裏麵傳來,“未來姐夫,能不能找人進來陪我縫合屍體啊……”
韓珂捂著口鼻迅速推門而出,狠狠吸了幾口幹淨空氣。他隔著門朝裏喊:“放心啊!”
“阿劉!”
“公子……”阿劉愁眉苦臉從房梁上跳下。
“都聽見了吧,進去陪他。”
阿劉的表情像是天塌下來般,他抱著韓珂的腿跪下,眉眼都向下歪:“公子您不能這般狠心啊……”
他說著說著還唱了起來:“可憐呐~富貴就將妾身拋~”
韓珂在忘憂震驚的眼神中連忙解釋道:“以前做過說書和唱戲的。”
“還不是為了公子,不然阿劉何苦去學唱戲呐~”阿劉帶著哭腔還沒說完這句話就被韓珂拎進冰室中,“嘭”一下關上門。
“你們在裏麵好好的啊!”韓珂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他隔著衣袖抓住忘憂的手腕就將她往出口帶,直到丟了魂似地跑出老遠才停下。
二人出了大理寺月亮已升到當空,萬裏無星。
他鬆開忘憂的手扶住膝蓋大口呼吸著:“還是外麵好,幸好你沒進去,裏麵的味道真的要命。”
“你別看阿劉平日裏不正經,辦事還是靠譜的。”
不知為何,韓珂與鬼衣侯的身影漸漸重疊,忘憂覺得他二人像極了。
韓珂沒有給她留下胡思亂想的機會,左手從馬廄中拉出兩匹馬來,右手提出兩盞油燈:“會騎馬嗎?”
忘憂點了點頭,她出來前已換上輕便的男裝,正適合騎馬。
韓珂將一匹棕栗色駿馬的韁繩遞給她:“這是無影。”
忘憂摸了摸無影的腦袋,它溫順地低下頭。
而韓珂的馬通身雪白,沒有一點兒雜毛,月色映照下閃閃發亮,猶如披了一身銀絲。
“這是白雪。”韓珂將一盞油燈遞給她,“與無影可是夫妻。”
白雪走路時,頭抬得很高,雙目炯炯有神,渾身上下散發著傲氣。
這是一匹千裏馬。
不過知道了韓珂的家世後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寧國的千裏馬通常有價無市,隻有愛好收藏駿馬的商人會一擲千金購買,其餘貴胄之家為了避開鋒芒,每府不出三匹。
韓珂跨上馬去,一抬馬鞭:“跟緊了,駕!”
無影低下身去,忘憂輕而易舉跨上馬,收放韁繩間隨韓珂前往城南。
……
悅耳的馬蹄聲回蕩在小巷子間,二人尋了好一會兒路才找到小禦廚的家。這是城南最落魄的宅子,饒是如此也有一個大院子。
韓珂栓好馬匹上前輕輕擊了兩下門環,可許久裏頭也沒有回應。他無法,隻好又擊了幾下,除了蟲鳴,再無其他動靜。
正當韓珂要擊第三遍時突然從隔壁院子裏探出個腦袋來:“大人快別敲了,那家人早上就被人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