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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在迷霧中閉目走了許久,直至聽著周圍一片泠泠水聲才睜開眼。她抬頭望著天空,從樹葉中透出點點屬於黎明的光亮。
快了,隻要太陽徹底升起,這障眼法便會被自動破解。
也不知道宇文淵走到了哪,王鈺顏懷還好嗎。
她沿著河岸又走了段路,竟聽見從密林中傳來念經聲。僧人怎麼會到羿湖園來?還是流影帶著圓慧他們來了?
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忘憂小心尋著聲音源頭而去。每靠近一步,嘈雜聲便大了一分,最後忘憂也不用掩飾自己的腳步聲——這嘈雜之聲大的隻怕他們自己兩頭的人也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她蹲在草叢中聽了會兒,好不容易才能嘈雜聲中辨別出他們各自說了什麼:
“我看也用不著官府再審,就是你們家幹的!”
“胡說,我還說是你們家幹的!上次那個絲綢生意被杜家搶了去,你一直念叨著,分明是懷恨在心!”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杜家不是也搶了你們家馬場生意?那個時候你還暗地裏賣了好幾個丫鬟還債呢!”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又有旁人幫襯著一起罵,忘憂聽了一會兒便捉到幾個信息:
一是此處死人了,死的還是杜家老爺。二是這杜家勢力大,樹敵多。三是杜老爺可能暗地裏做了昧心勾當。按照他們的話說,是“遭了天譴才死的那麼難看!”
就在這七嘴八舌中,忘憂聽見了低沉的一聲:“大理寺的人何時才能到?”
是寒遠!
此處閑雜人等眾多,她也不好貿然上前,隻能沉下心繼續聽著。
“之前消息已經傳出去,想必太陽升起前必有衙役趕來。”這是流影的聲音。
忘憂聽不到他的回答,隻剩一群死對頭嘰嘰喳喳的吵鬧之聲。
“我看你們這樣爭下去也沒有,都回去吧!”
“要回去你回去!我還要看看是誰害死的杜毅,省得有人潑髒水!”
“欸,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我還要問問你什麼意思!”
忘憂蹙了蹙眉,他們這番有意思嗎!誒,她怎麼也不知不覺被帶偏了……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現在杜老爺一死,接受的可是個厲害人物,有空吵還不如回家好好盤算盤算怎麼保住家業吧!”
厲害人物?忘憂在腦海中搜索了番姓“杜”的人物,除了那個為了張敏賢在長街一步一叩首的杜錦程,她再想不出第二個人。
忘憂還想繼續聽下去,可突然身子周圍一黑,似是被什麼東西擋住了光線。
她緩緩抬頭向上看去,直到見到那張薄怒的臉,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寒……”
她還沒說完呢就被宇文淵提著衣領拎起身:“為什麼放開了我的手,你去哪兒了。”
他的語氣是不多見的未怒,倒讓忘憂想起她從金佛寺失憶回來的那次:“一時大意叫妖魔拐了去,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宇文淵用審視的目光仔仔細細將忘憂從頭到腳看了遍,她配合著張開手轉了個圈:“看吧,真沒受傷。”
可他的眉頭依舊緊縮,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回去再交代清楚,不然可饒不了你!”
“好好!”忘憂連忙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那你可別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