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的一段路直到楠亭前,趙孟星都在訴說他曲折坎坷的經曆。忘憂聽了兩句便無心於此,四處亂望。裴鬆也習慣了趙孟星逢人便嘮叨,同樣走得心不在焉。二人偶或目光相觸,皆是抱之一笑。
王鈺認真聽著趙孟星的訴說,有時歎氣有時接話,如此捧場叫趙孟星興致盎然,不免又多說幾句,連楠亭詩會也拋之腦後。
“孟兄飽讀兵書,必能在策論拔得頭籌!就算在武事上不足,也不甚要緊,瑕不掩瑜嘛!”王鈺對趙孟星的報國赤誠十分讚賞,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真有一位體弱卻多謀的將軍,好像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忘憂聽得好笑,倘若如此,趙孟星何不做個軍師,豈不是更合適?
況且趙孟星看著瘦弱,武藝如何也不得而知。畢竟有韓珂在先,就算有十位壯漢圍攻,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裴兄!孟兄!”
楠亭之上有人認出了他們,數十道目光立即彙聚過來。
王鈺沾了他們的光也叫別人一頓好瞧,不由得感歎接受別人崇拜的目光,這種感覺是有多美妙。
裴鬆習慣了這種目光,上前一一問好,趙孟星亦與他們稱兄道弟,倒是王鈺與忘憂顯得格格不入。
好在他們寒暄完畢,趙孟星立刻想起還有他們二人:“這二位是京都王氏,王玨,王鬆。”
士人們沒有聽說過二人,笑中多了幾絲敷衍:“久仰,久仰。”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就“久仰久仰”!王鈺在心頭嘀咕著,還是笑著回禮:“客氣客氣。”
還有些眼尖的看出二人衣料昂貴,絕不是普通讀書人家負擔得起的,笑中又多了些討好:“二位可是頭一回來詩會?”
王鈺點頭,一個利落地撚指就將折扇打開:“正是,不知規矩之處還請各位多多包涵!”
眾人見忘憂從頭到尾默默無言,拒人於千裏之外,何況一身氣派非他們能高攀的,於是皆緘默其口,將注意力又移回琴音上。
忘憂聽著不知何時奏響的琴聲,將目光移向坐在高處撫琴之人。那人一身月白錦袍,骨子裏透出一股清冷,恰與她一般令人心生疏離,不敢接近。
他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觸琴弦,空靈高雅的琴音便流淌出來,聽得人霎那間心胸開闊,如同身在密林,聆聽流水潺潺。
王鈺看到撫琴那人後心中暗驚,怎麼說曹操到曹操就到!她又偷偷注意著忘憂的神色,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我錯了,要不我們開溜吧。”王鈺湊過去低聲說著,瞧瞧轉身不敢再去看他一人。造孽啊,她帶著人家老婆偷跑出來玩,正主這是來抓人了?
忘憂定定望著撫琴的宇文淵,他如今的神色又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清。他從未在她麵前撫琴,她甚至不知道他會撫琴。在他身上,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東西?
不過他會出現這兒,忘憂一點也不驚訝。其他黨派皆是暗中盯著楠亭,誰能想到攝政王與他們打成一片了呢?
“好曲,好意境!”一曲終了,人群中爆發出讚歎之聲,“不愧是寒遠兄!”
寒遠。
忘憂眯了眯眼,他是仗著別人不知攝政王字號,如此大膽就說出來了?先前隻有她一人喚著“寒遠”,如今又多了那麼多。她心中酸酸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吃男人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