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你怎麼忽然要離我而去。”
王信心思電轉,恍然大悟,原來我要......了,怪不得奇葩離我而去,難道我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曾幾何時,並不認為死亡是多麼可怕的事情,但此時略略心有不甘,輕輕歎了一口氣,腦海中飛速的播放著一幕幕難忘的舊事,他想與故人一一告別,但故人們圍著他,不肯放手。
“你去哪了,這麼久,也不打個電話。”白發的父母含著淚。
“小王,你下到穀底,找到那種能快速複原的生物了麼?”李老師殷切的詢問。
“王信,怎麼現在才歸隊?我以為你失蹤了。”池影假裝嗔道。
“大巫吼,快逃走吧,不要為我們報仇,聖裔智人強大的狠,你打不過的。”嘴角帶著血沫的憨虎和失去雙腿的玨燦,圍在王信的身邊,拉著他的手,麵帶痛楚。
一個婀娜的背影,穿著綴滿黃金飾物的紅裙,被一群粉粉綠綠的女子相擁而行,回身之際,用幽怨的眼神看著王信,低低的說道:“我做了帝妃。”
荒丘連綿,遍地野塚,黑風隱隱,鬼魔呼嘯,盤絲獄中。一人掛在蛛網之上,四肢被鎖,闊大的蝶翼支離破碎,無情的毒蛛依然在她身上拚命的咬齧,她緩緩的抬起頭,甩開髒亂的長發,揚起一張浮腫的臉,麵目全非。她看見王信後,陡然間睜大雙眼,王信你終於來了......
我......我......我不甘心......
轟......
三僧猿飛在空中,隨後相繼墜落。
吸收了血和能量的草冠,閃爍著墨綠色光澤,躺在地上。
王信立在那裏,感覺到頭腦一陣眩暈。他緩緩的坐在地上,周身有氣無力,一幕幕往事,一個個故人,重新喚起了他的記憶,也激發了他的鬥誌,才發出了這最強但也是最後的一擊。
此時已經油盡燈枯,他在腦海中輕輕呼喚奇葩,沒有一絲的回應,這不是幻覺,奇葩真的離我而去,與此同時帶走了木前輩授予我的力量。
他沉坐在那裏,透過鮮血的鹹星和戰場上的塵囂,用那具熟悉而又陌生的身體,去潛心感受......
得到的,重新失去。
混亂的,漸漸清晰。
世界變了就真的變了。人身也變了,但此刻又恢複到從前。
依舊是弱不禁風,孤立無援。
有心殺敵,無力回天,王信在心中輕輕的歎息。
......
“怎麼?你有何不甘心的,不想死麼?嘿嘿。”長渠千千受了重擊,但它的身子骨結實,此時又跳起身,走過來一邊冷冷的笑著。
荒野空空和秀石奇奇爬起來,重新圍住王信。
王信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可是我覺得你還能掙紮一下哦,不忍心你就這麼死去,畢竟你是我的苦主,要慢慢的,折磨而死。”說到後幾個字時,千千咬著牙凶相畢露。
王信置若罔聞。
“哎......”忽然仰天一聲長歎,隨後緩緩說道:“我不甘心啊。”
“可歎十世修行,九世嗜殺,此一世,我潛心修佛,隻求雙手不染鮮血,臨了卻又生了殺念。”王信悲痛不已,他抬起頭來,雙目緊鎖。
“蒼天啊,難道必讓我做這十世惡人嗎?一世為惡,十世稱魔,我若成魔,縱使殺光天下眾生,也難抵消我心中的仇怨。”
說罷又低下頭,以手撫額,輕聲啜泣。
“從前我每殺一人,心中必生愧疚,以致心胸愁悶,無以抒懷。隻好再殺一人,心又愁悶,便再殺一人,如此反複,可歎天下生靈,尚餘幾多,不久恐盡亡矣。”
已而又仰麵大呼:
“蒼天啊,你還能原諒我麼?想我當年虐殺多少生靈,食哼哼獸之血肉,寢兩角怪之毛皮,溺殺遁地虎,肢解百足魔,又碾碎八千蚊將,斬首百萬蠅兵,雙手沾滿了鮮血。”
王信的聲音時而高昂,時而悲歌,又極盡愧疚和無奈之情。
眾人無不為他懺悔時的情緒所感染,似乎魔王本尊忍著難以忍受的痛楚,隻為不殺我等生靈。魔王的付出,令我等眾生,何其感激,簡直要涕淚縱橫,非五體投地,都難以表達欽佩之情。
此時,王信舉起右手,放在麵前,對著右手問道:“你......你......還是忍不住要殺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