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晨,我......”
我想奮力掙開他的懷抱,但身邊一陣風吹過,我的皮膚和我的感覺細胞告訴我,現在待的這個地方才是避風港。
身體永遠比思想要務實。
我沒能掙開他的懷抱,隻有苦口婆心,故技重施:“我們不可能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顧若晨的聲音溫柔又有力量,像一隻長著薄薄的繭的手,溫柔地撫摸過我,讓我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
不可置否,他是我生活的魔法師,他能化腐朽為神奇。
當年我在美國險些流落街頭的時候,我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在美國最頂尖的心理研究所裏工作,會認識這麼棒的一個人。
的確,生活是從遇見他開始變得不可思議。卻也因在他之前遇見的那個人,讓我看這一切都如同一片死寂。
“別這麼著急拒絕我,我可是拎著這一大袋子的啤酒,擠了兩個多小時的公交車,從河西到河東,最後還走了三站路才找到你的。”
顧若晨的話讓我笑著哭出眼淚,我忍不住轉身,卻發現他眼睛裏也湧動著淚光。
“Mandy,既然難過,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我並不介意你騙我。”顧若晨一邊擦去我臉上的淚水,一邊單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你要相信我,因為我覺得我很不錯。我對你,肯定比秦朗對你要好。”
和知識分子說話就是這樣,尤其是搞研究的知識分子,說話總是有理有據,讓人反駁不得。
秦朗啊秦朗,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糟糕呢,我現在想要反駁別人都做不到......
回想起秦朗和那個美美出雙入對走進電梯時的畫麵,我臉上就火辣辣的疼,感覺像被人扇了一耳光。
我曾經抱有幻想的,現在都被秦朗親手撕得粉碎。
是他不要我了。
不對,是他終於承認,我不過是安慰他度過漫漫長夜的某種工具,還是大街上比比皆是的那種,一點也不珍貴。
我發呆的時候,顧若晨不知何時已經把盒子裏的項鏈取出來戴在我的脖子上了。
“一項心理研究表明,送女孩子心儀的禮物可以治愈她內心的難過。你現在好點了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可以請你去附近shopping。”
我低頭一看,項鏈的吊墜很簡單,小巧精致的四葉草在對麵大廈慷慨贈與的燈光下熠熠生輝,甚是眼熟。
我笑了笑:“果真是我肚子裏的肥蟲?我上個禮拜和莎莎逛街看中的東西,你這麼快就知道了?”
這條項鏈是我在T家看中的新款,因為莎莎急著走,也就沒有買下來,當時還挺遺憾的。現在,真是越看越喜歡。
小時候覺得大人們很無聊,總是忌諱“死”之類的詞彙,喜歡聽一些吉祥話,可這些都不是說說就能成真的。
現在自己成為大人之後才明白,人生艱難,第一步就是要學會自欺欺人。心理學上管這個叫“心理暗示”。
倒黴了太久,這個幸運草,我真的好中意。
“你喜歡的東西,我自然會第一時間去打聽。”
顧若晨上下打量著我,眼神何其純真,那裏麵是一眼見底的喜歡,“真好看,所以別脫下來。這是我為了哄你開心送你的禮物,你答不答應我其實沒有關係的。”
愛一個人希望他過更好,打從心裏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很久之前聽過的歌猛然出現在腦海裏,卻是出奇的應景。
“你還記得你之前問我愛是什麼嗎?”
我點點頭。
我之前的確問過顧若晨這個問題,那時候我在美國剛剛生完孩子,產後加重了我的抑鬱。當時的我萬念俱灰,隻想抱著剛剛落地的孩子,從醫院的陽台上跳下去。
因為我當時不明白,維係我和秦朗之間的到底是什麼?
愛應該是相互的,為什麼我能對他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而他卻能做到對我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