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不是我說你,你今天怎麼還叫了那麼一大幫窮親戚來?你真當我爸老糊塗了,看不出你是想讓那些人一起分他的財產嗎?”蘇嘉禾又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我這不是看你那個窮表舅住在鄉下,離老頭子以前住的那舊宅子挺近的嗎?那宅子空了很久,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讓老頭子送給你那個窮表舅,讓他們一家人以後也能享享福,過點好日子。”佘姝道。
雖然知道人都有兩麵性,但親眼看到佘姝的另一麵,我還是挺驚訝的。
想不到她居然也會有這麼好心的時候……
或許,她那些惡毒的手段僅限於用來對付我這個繼女,在她真正的家人麵前,她還是很有良心的。
“對了,嘉禾啊,你覺得……老頭子對你怎麼樣?”佘姝忽然不清不楚地問了一句。
“什麼怎麼樣?”蘇嘉禾聽得不明就裏。
“就是……他這些年對你好不好?”佘姝繼續問。
這問題挺沒由來的,聽得我有點狐疑。
什麼叫蘇光濟這些年對蘇嘉禾好不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蘇光濟心裏隻有蘇嘉禾一個女兒,他恨不得沒和我媽生過我,如果時間能倒回,他一定不會娶我媽,更不會讓我這個“逆女”有機會誕生在世上。
若是旁人問這種問題,我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
可佘姝不同,她這個人城府很深,嘴裏沒有一句話不帶目的,她問這個,顯然有原因。
就在我不解的時候,蘇嘉禾給出了回答:“挺好的呀,媽,你突然問這個幹嘛?”
“就是隨便問問……”佘姝笑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嘉禾,你之前不是說南街開了一家新水療館嗎,今天正好有空,陪媽去做做水療怎麼樣?”
蘇嘉禾點頭:“好啊,我聽說那個水療館旁邊有家意式餐廳口味挺不錯,做完水療正好可以去嚐嚐新口味。”
“你呀,沒事不用老往醫院跑,等老頭子正式立遺囑的時候再來也不遲,醫院這地方髒,細菌太多了,常來對身體不好。”佘姝說。
“可是爸爸病著呢,他挺喜歡我來看他的。”蘇嘉禾道。
“你又不聽媽的話了?”佘姝語氣微變。
蘇嘉禾嗔怪了一聲:“哎呀,好,我以後少來就是了嘛……”
“這就對了。沒事多去看看你幹嗲,你這輩子啊,就靠著你幹嗲幫襯了,他比蘇光濟這個糟老頭子可強多了……”
她們又說了一些有的沒的,然後就出了醫院,至始至終都沒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我。
走出院門之後,母女二人挽著手那叫一個有說有笑,好像一點也沒有把蘇光濟的病情放在心上。
不知為什麼,佘姝的話讓我隱約覺得不安。
為什麼她不希望蘇嘉禾常來看蘇光濟?
醫院細菌多顯然隻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似乎有待考證。
見她們走遠,我上樓來到蘇光濟的病房,想要拿回我的手機。
病房裏,護士還在給蘇光濟打針,見房門開了,蘇光濟微微坐起身:“嘉禾?”
“是我。”我反手關上門,看到了他眼裏失望的神色。
“這麼是你?”他皺眉問。
以前蘇光濟皺著眉頭的樣子總是很嚴肅,現在或許是因為太消瘦了,整個人的氣場都有些蔫了,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感覺。
那個拿煙灰缸砸我的蘇光濟,大概永遠成為過去了。
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我想我可能還是更希望蘇光濟身體硬朗地活在我的生活之外,反正我隻要不去打擾他,他就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冒出來朝我吹胡子瞪眼。
所以,他要是能好起來,對我來說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我是來拿手機的。”我拿起桌上的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未接來電,那是陳正弘打來的。
“你給我滾!”蘇光濟二話不說,抄起床上的枕頭就要打我,“我沒你這個女兒,你以後少跑來氣我!”
他語氣雖然很凶,力氣卻很小,枕頭砸在我臉上一點也不覺得疼。
“蘇先生,你這是幹什麼?”一旁的護士撿起落到地上的枕頭,拍了拍上麵的灰塵,“你女兒好不容易來看你,你生什麼氣?生氣對你現在的病情一點也不利。”
“我的家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麼嘴?”蘇光濟轉目跟護士杠上了。
護士不滿地皺眉,沒和他計較,抱著那個弄髒的枕頭出去了。
“你怎麼還不走?”蘇光濟轉目瞪向我。
“放心,我這就走。”我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