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手真是闊綽。”我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張培英曾經也是貧寒學子,也許大學畢業之後,他掙得多了,對這些錢便不再放在眼裏了吧。
“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張培英替我揭開雪頂的杯蓋,笑了笑道,“可能是在你麵前,情不自禁就裝了一回。”
裝?
他倒是很敢說大實話……
我聞言有點忍俊不禁,其實直到現在,我也不敢完全肯定張培英是牧啟國的人。
隻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本著這個原則,我不敢輕易掉以輕心,牧啟國的手段我是知道的,隨隨便便就能把人玩兒死。
我的新生活才剛開始不久,不想死得那麼冤枉。
“說起來,好像有一陣子沒看到你了。”張培英打開話題。
我點了點頭:“是有一陣子了。”
“從那次你食物中毒起,你就沒有再聯係過我了。”張培英接而道。
“聽說你那次也病得挺嚴重的,現在好些了嗎?”我問。
這完全就是一句廢話,如果他腸胃沒恢複正常,怎麼可能來這裏喝飲料?
可麵對他看似無害的眼睛,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比較自然。
大抵,就跟曉攸說的一樣,自從喜歡上林與笙之後,我整個人就變得綿軟了不少,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牙尖嘴利了。
若是換做從前,我或許會直接問林與笙,那次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此刻,我卻有點猶豫。
“我當然已經好了,倒是你,真要注意一下身體,不要隨便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張培英話裏話外都是對我的關心。
我點點頭,端著手裏的雪頂,跟他肩並肩走在大學城後麵的小巷子裏,下意識地與他拉開了一點距離。
張培英似乎察覺了我的疏遠,問道:“怎麼了?”
“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我抬起頭看著他。
“什麼事,盡管說吧。”他道。
“我前陣子又和夏明諾打了一次官司,已經拿回房子了,隻是李秀香這個精神病人,一直沒有被控製起來,我覺得她很有可能會再次對我下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她送進精神病院?”我問。
“你拿回房子的事情,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本想打個電話恭喜你,但想著那個時候林先生一定在你身邊,所以就沒有打,免得他誤會我和你的關係,這麼一耽擱,就給忘了……”張培英苦笑了一下,看上去有點懊惱。
頓了頓,他接而道:“至於你說的李秀香的事,可能比較難辦,現在對精神病人的法律其實是有空子可以鑽的,隻能由直係親屬送進精神病院,如果你想通過打官司來把李秀香關起來,這樣實在不太現實。”
我“嗯”了一聲,朝他笑了笑:“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之前幫我準備那麼多資料,這場官司我很可能沒有多少勝算。”
“我並沒起到什麼作用,主要還是你新請的律師很負責,還有那個林依柔在這其中也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張培英道。
他的語氣很謙虛,臉上的笑容溫和而斯文。
隨便聊了幾句,就走到了巷子口。
我從包裏拿出車鑰匙:“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下次有空再一起聚聚。”
“好,沒問題。”張培英點頭。
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其實李秀香的事,我早已經谘詢過不少律師了,都說要是打起官司來,絕對有很大的勝算。
關於精神病人的法律的確有些小小空子可以鑽,但像李秀香這種情節嚴重,已經對他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傷害的,即便沒有直係親屬夏明諾的同意,法院也是有權幹涉的,至少可以要求夏明諾必須把她管束起來,一旦李秀香再做出任何超出管束的事情,法院便能將強製將她送進精神病院,病情穩定之前不得出院。
而張培英卻告訴我,這件事情比較難辦……
他並不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律師,而是一個打贏過不少大官司的知名律師,我不相信他連這麼一樁小案子都會判斷失誤。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從後視鏡裏看著張培英逐漸走遠,消失在轉角的地方,我手心忽然有點發涼。
看來林與笙的判斷沒有錯,張培英的的確確是一條潛藏在我身邊的毒蛇……
他在大學時候受過牧啟國的資助,這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隻是我一直不願承認,這個曾經給過我那麼多幫助,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屢屢出現的人,居然會早已被是牧啟國收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