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我在日本經曆的一次地震
2018年6月份的一天,社長從馬來西亞打來電話:讓我第二天早上用他的轎車去大板市內一家賓館去接一位到會社訂貨的劉老板。這位劉老板是從香港來的,與我們會社有業務往來好幾年了,他在浙江和廣東都有自己的生意。每次來日本,他都會在這家賓館住上一兩個星期。由於他經常跟著曹社長到我們會社選貨,我和他已經很熟了。
近段時間,社長與合作夥伴在馬來西亞又開拓了一個新的市場,為了市場運作,他這幾天又去了馬來西亞,會社接待來訪客人的事暫時由我代管。由於我沒有日本駕照,社長就把他的轎車交給了日本司機秀木。如果有華裔客人來,就由我和秀木去機場或賓館接送。
第二天一早,秀木就開著社長的寶馬轎車來碼頭接我了。
這天是星期一,由於是上班的早高峰,路上的車輛很密集,盡管車速提不起來,但還算不上擁堵,車在路上行駛了四十多分鍾就到達了客人所在的賓館。
客人住在十樓。下了車之後,秀木在樓下停車場等候。我直接乘電梯去十樓接客人。
和我一同走進電梯箱的還有一位女士,這個女士看上去年齡和我差不多。她的個子比我還要高,金發碧眼,我說不清她是哪個國家的人。但是,既然同時走進同一個電梯箱裏,按照日本人的禮節總得先微笑著點點頭,同時禮貌地說一聲“こんにちは!”
這家賓館樓共有二十多層。在我按下了電梯箱裏的十樓之後,女士看了一眼表示認同。看來她是住在十樓的客人。
十樓的電梯門打開之後,女士先走了出去,我隨後跟了出來,就在我走出電梯門的一刹那,突然感到腳下似踩空了一樣,身體栽楞了一下顯些跌倒。當時我還以為自己得了眩暈症?隨著腳下晃動頻率越來越快,我馬上意識到這是發生了強烈地震。好在樓道裏有鋁合金柵欄,當我用一隻手扶住柵欄之後才站穩了腳跟,看到當時樓體搖晃的那麼厲害,我覺的樓板肯定會斷裂,樓體肯定會倒塌!雖然認為自己或這個樓裏的人有可能伴隨著大樓的倒塌而粉身碎骨,但又堅定的認為樓體和樓板畢竟是鋼筋混凝土結構,不可能象玻璃一樣頃刻間破碎。在求生欲望的驅使下,靈活的雙眸在不停地搜索著有力的逃生通道,也在密切的注視著頭上和腳下的樓板是否出現開裂或破碎,以便隨時移動雙腳躲開斷裂和破碎區域。
就在這時,走在我前麵的女士也馬上意識到發生了地震,嚇得她陡然間回轉身來緊緊的抱住了我。
而我一點害怕的意思也沒有,“聽天由命”的字眼在內心裏一閃一閃的,驚悚和恐慌好象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在日本,我已經三年沒有碰過女人了。在這危機時刻,一位素不相識的金發女郎突然躍入我的懷裏並緊緊地抱住了我,如果說無動於衷那是瞎話,不過我還是以東方人特有的矜持保著身體原樣,騷動的手雖然有些不安,可還是沒有去觸碰人家的肢體。
震動頻率弱下來之後,許多客房的門也都被驚慌失措的人們打開了。
撲到我懷裏的金發女郎似乎也從驚愕中緩過神來,我也沒聽明白她對我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轉身向她住的房間跑去。
在開門出來的客人中,竟有我要找的劉老板。他不到五十歲,中等個頭,白白胖胖的。
他手裏拿著條浴巾,光著膀子,隻穿了條短褲衩,身上濕淋淋的,好像剛從浴室裏出來。
當我向他走過去的時候,沒等我開口他就嚷嚷道:“嚇死了!嚇死了!日本的地震咋這麼嚇人!?”
此時地震已經停了,透過玻璃窗看到周邊沒有任何大樓倒塌,這幢賓館也安然無恙,每個人“懸”著的心才算有了些安穏。
就連我自己都弄不明白,在樓房猛烈搖晃抖動的時候,我竟然沒有感覺到一點兒恐懼!一切都恢複平靜之後,內心的恐懼感反而油然而生。我恨不能快點離開這幢大樓,如果這幢大樓在地震中真的坍塌,我和這幢大樓裏的人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子?
樓道裏的人們穿成什麼樣的都有。當地震停下來之後,那些從客房裏跑出來的衣冠不整的人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許多人又馬上返回到自己的客房。
劉老板看到我之後,擺擺手讓我跟進了他的房間。
這個賓館大都是放一張床的單間,毎個房間裏雖然設施齊全,但房間的麵積並不大。劉老板不停地給我念叨著他在洗澡的時候趕上了地震,嚇得他沒穿衣服就從浴室跑了出來……
因為之前跟他通過電話,他也知道我是專程過來接他去我們會社看貨的。見我問他啥時候可以下樓,他說:“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心情看貨呀,我得改簽機票,馬上回中國,等地震過去以後再說看貨的事,如果再發生地震,我的心髒可受不了!”
聽劉老板這麼一說,我隻好告辭。當我走到電梯門前再想按電梯的時候,電梯卻停用了。我隻好順著樓梯一歩步走了下去。來到停車場之後,秀木依然坐在車裏等候,好象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車子上路之後,我用很不流利的日語問他,“怎麼沒有開車離開這麼危險的區域?你不害怕嗎?”
秀木的回答我雖然沒有全聽明白,但也知道他表達的大概意思。他說,樓下等客人是他的職責,逃離的不行;樓房不怕地震,恐懼的不要!
出了停車場不遠,在公路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條與公路並行的鐵路,這條鐵路是大阪通往神戶的JR線。由於突然發生了地震,列車在途中停車。等我們的轎車經過那裏時,尚有旅客在列車工作人員的組織下正很有秩序地從車上下來。下車的梯子則是列車上卸下來的一排長條座椅。因為是上班早高峰,從車上下來的人很多。離列車停下的位置不遠,是河麵達數百餘米寬的澱川大橋,從車上下來的人們沿著鐵路線兩邊的小道向南北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當我們的車子行駛到澱川大橋上的時候,大橋兩邊的人行道上也都是南來北往的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