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瀾泱的聲音像是風兒吹打樹葉之間摻著沙沙作響,輕音又空靈。
她放下胤禟的手,又雙手捧著他指尖放在自己唇邊輕輕一啄,繼續輕聲說道:“我想,我做不到的。我從沒想過會來到這裏,沒想過會遇到你,所以我沒那個膽量和勇氣在這裏陪你耗一生,就為了賭你那不知時限幾何的寵愛。”
她見男人睡的很沉,一點動靜也沒有,才慢慢上床去貼在他懷裏,自言自語的和他說著話。
“我現在的一切,都是很不容易才得來的,我不能就那麼放掉不要。你能理解我吧?相比和其他女人去分享一個男人,渴求一點如煙花隨時消散的愛意,我更相信自己已經握在手裏的。所以,胤禟啊,陝南一行,大概是我最後的陪伴了。”
周瀾泱環抱著胤禟的腰身,埋進他懷裏,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告白道:“胤禟,我心裏是有你的。”
已近寅時,周瀾泱走了一大圈,睡意又襲了上來,癱在溫暖的懷抱裏,很快又睡著了。
聽見淺顯而有節奏的呼吸聲後,感受到那暖意噴灑在自己胸前,胤禟緩緩的睜開眼,打量著懷裏的妙人,雙眉微擰,胤禟方才在她進屋時就醒了,周瀾泱的話,他都聽全了。
什麼叫陝南之行是最後的陪伴了?他眉頭越揪越緊,深深吸了口氣,下意識的抱緊了周瀾泱,道:“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
轎子旁卻早有人在等候了,胤禟理了理腰封,抬頭就撞上的臉色蒼白的董鄂惠雅。
“福晉?”胤禟皺了皺眉,顯然沒有意料到她的到來。
董鄂惠雅福了個身,輕聲告道:“昨個兒爺也沒到竹華院來,臣妾也不敢去清風院擾了您,隻好等在這邊,有幾句話想給爺說說。”
胤禟大步邁出,口中語氣有些生冷,道:“有什麼話就快說吧。”
董鄂惠雅追著他的步子,手裏絞著絹子,神情有些急態。“爺真的要去那地方嗎?不能再求求皇阿瑪嗎……臣妾實在,實在擔心……”
“給爺閉嘴!”胤禟本都掀開門簾要上馬車了,聽見董鄂惠雅嗚嗚咽咽的啼哭聲,心頭更怒,直接吼道:“有那個閑心胡亂操心,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把這後院給管好些!其他宅院裏那些醃臢,九爺府裏不許有!”
董鄂惠雅臉色一白,怯怯的應了聲,“是,臣妾知道了。”
可憐她根本不明白胤禟說的醃臢是指哪些,她低頭垂眸,盈盈若泣。
送走了胤禟,董鄂惠雅滿心愁緒的回走,路過清風院,見就有下人進出,端水拿盆的。
董鄂惠雅心生疑竇,站在正中,“站住!”
各人忙停下來,給她請安。“參見福晉。”
“這麼急赤忙慌的,做什麼?九爺不是已上朝去了嗎?”
“回福晉的話,九爺今日要出發去陝南,屋內是在給他收拾行囊,還有……”說話的小太監捏緊了麵盆,放低了聲音,“屋內是周格格,剛起身。”
“什麼!”秋音大呼一聲,董鄂惠雅也是臉色一變,隻是沒有驚呼出來。
秋音氣的跺腳,憤怒的喊道:“簡直豈有此理!不要臉的狐媚子!清風院是爺辦公事兒的地方,居然敢恬不知恥的歇著!”
“走,去瞧瞧周格格。”
董鄂惠雅一撩帕子,便徑直進了去。
而周瀾泱剛穿戴好衣物,鞋襪未穿,赤著腳站在屏風後,董鄂惠雅抬手止住了下人的請禮,繞了過去,正好對上周瀾泱。
一頭烏黑長發垂在腰間,身段婀娜,麵目清豔,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周瀾泱一愣,隨即請禮道:“妾身參見福晉。”
董鄂惠雅心中憋了悶氣,她一向端的是自持穩重,從未與胤禟後院這些個女子有過爭風吃醋的行為。她自問是個寬以待人的好福晉,其他宅院裏鬧過的秧子,她這裏從未有過。
可是不是就因如此,才讓胤禟離自己越來越遠,隨便一個小妾都能爬到自己頭上去了!
董鄂惠雅越想越氣,聲音也冷了不止兩個聲調。
“抬起頭來。”
周瀾泱緩緩抬頭,剛剛看清董鄂惠雅的麵容,臉上便挨了結實的一巴掌。
“啪”的一聲扇在臉上,直接把周瀾泱打懵了。
她捂住臉,下意識便瞪了一道極憤恨的目光給董鄂惠雅,董鄂惠雅被那道眼神驚了一下,卻仍是咬緊牙關斥道:“九爺寵你,平日裏縱著你胡鬧,我也不說什麼了,可這清風院是什麼地方?你也敢自薦枕席,壞了爺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