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麼問,董鄂惠雅好一會兒才覺出味兒來,忙道:“不曾,周妹妹身子骨不好,次次府醫問診都道她是虛不受補,膳房變著花兒的給她做膳食,也總吃不了兩口就吐。”
“爺記得庫房裏有兩支雪蓮,擇給膳房給她燉點湯,能喝多少是多少。”胤禟伸手摸了摸嬰孩的小臉,臉上神色卻已失了先前的愉悅,眉眼無波。
“臣妾知道了。”董鄂惠雅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床上的人係著護額,靠在軟枕上,喝著周瀾泱送過來的湯。
兆佳楚寧好久不曾見周瀾泱正兒八經的笑過了,也不知是才生產完容易感傷還是怎的,她驀地就哭了出來。可嚇壞了周瀾泱。
“怎麼…怎麼了?”周瀾泱連忙取了絹子給她拭淚。
兆佳楚寧搖搖頭,道:“瀾泱,你才來府上多久啊?一年還是兩年?怎的都不會笑了?”
一語如驚雷,周瀾泱手一失力,調羹哐的打在了湯裏,當場便怔住了。
她扯出一抹笑來,安慰著兆佳楚寧,“我哪兒不會笑了,這不是好好的嗎。”
“不一樣。”兆佳楚寧直掉淚,“和以前不一樣了。”
“好了,你才生產完,哭什麼呀,小心留下病根子。”周瀾泱又是心急又是心疼的給兆佳楚寧擦著淚,承諾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的,這些時日累了點,肚子裏揣這個也不安生,還不顯形了便知道折騰他娘了。”
逗趣的話成功將兆佳楚寧的淚收了回去,周瀾泱喂完一碗湯,二人又說了些話,待兆佳楚寧睡下,周瀾泱才回了隔壁清漪院。
一進屋子,便見明玉正在整理著一堆東西往箱子裏放。
“這是什麼?”
她好奇的走過去,順手拿起一匹絹帛。
明玉答道:“九爺送過來的,說都是些上好的料子,揚州那邊產的可好,奴婢收起來,待小阿哥出生時約莫還有暑意,做一些小衣服最好。”
想下意識的丟出去,可周瀾泱轉眼便意識到實在沒有矯情的必要。
這些東西是他給他孩子的,周瀾泱沒權替孩子說不要。她擺擺手,“收起來吧。對了。讓你辦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明玉小臉一耷拉,悶悶問道:“您真的要在我們那種地界兒買屋子?那可是鄉下,又偏又遠的,雖不像以往年頭鬧饑荒,可也好不到哪兒去。”
“便不是你那裏,總的是要離京城遠些就行,你看著辦吧,不用擔心銀子的事兒。”周瀾泱喝了口溫熱的蓮子羹,那是之前明玉熬好放涼的,此時入口,將將好。
明玉歎口氣,又問:“主子爺知道嗎?”
周瀾泱沉默半晌,睫毛緩緩掃下,淡聲道:“知道的。孩子生了我就讓他給休書。”
“格格,您…您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已經過去了,便讓他過去罷,人要往前看。”明玉心裏依稀能猜出周瀾泱與胤禟之間有了隔閡,且還是個不小的隔閡。
她暗裏覺著和周清河的死有關,可主子不說,她自然不會多問。
過不去的。周瀾泱心裏歎了一句,她也曾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改變曆史,改變他的結局。可是盡管她曆史成績不好,對這些年的這些事一知半解,單看胤禟的脾性,便知有些事,旁人勞力無用,她在這裏,也不過是個曆史的順應者罷了。
她笑,道:“不是你與我說的嗎?喜愛的東西壞了,既然救不了,那邊趁其滅亡前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