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九兒陪著喬裝打扮成商人的蕭定遠上街。
她站在蕭定遠身邊,隻覺得他生命的氣息越來越弱。
所謂死劫,注定無解,就連天上的神佛都要渡劫,何況是凡人。
白九兒管不了那麼多,她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她輕輕念動咒語,屬於九尾靈狐的最後一條命凝結成一道白色的光芒。
“入魂!”
白九兒喊出來,那道白色的光芒緩緩注入蕭定遠體內,他的生命之火重新燃燒起來。
沒有了命的白九兒,依靠殘存靈力的支撐,最多隻能支撐半個時辰,便會徹底死去。
白九兒依依不舍地跟在蕭定遠身後。
“蕭郎!”她喊了一聲。
蕭定遠回頭,發現白九兒臉色不好,他緊張起來:“九兒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白九兒虛弱地點點頭。
她想最後看他一眼,死在他懷裏。
蕭定遠扶著白九兒在臨近的一家飯館坐下。
白九兒的臉色越發不好了。
蕭定遠對身邊人說:“夫人身體不適,今日不談生意了,打道回府。”
白九兒輕輕地扯了一下蕭定遠的袖子,衝她搖了搖頭:“蕭郎,不用回,我歇一會兒就好。”
白九兒趴在飯館的八仙桌上,目光卻看到蕭定遠身後,一個目光凶狠的女人,她手裏拿著一把刀子。
“蕭郎,快躲開!”
白九兒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推開了蕭定遠,當在她麵前,尖刀直插.入她的後心。
女人當場被侍衛斬殺,飯館裏一陣騷亂。
白九兒認出來了,那是拓跋宏的女人,如今隻剩眉眼跟她有幾分像。
鮮血不斷地從她口中往外吐,蕭定遠跪在地上,雙手顫抖,去接她的鮮血。
白九兒氣若遊絲:“蕭郎……不要……不要傷心……好好活下去……”
最後她笑了,她幫摯愛之人度過了死劫。
白九兒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飯館裏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悲鳴。
白九兒死後,蕭定遠鬱鬱寡歡。
他比以前更加勤政愛民,更好兢兢業業。
隻有他自己知道,隻要一停下來,就會陷入無邊陰冷的獨孤和恐懼。
蕭定遠按照白九兒希望的那樣活著,隻是他再也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後宮裏,處處是白九兒的影子,卻誰也不是真正的她。
蕭定遠立白九兒的孩子為太子,待在身邊,用心培養。
鬥轉參移,轉眼間,太子十八歲了。
蕭定遠下了詔書,昭告天下,他要退位做太上皇。
後宮嬪妃,可自行出宮,可在宮裏頤養天年。
新帝蕭望陽,眉宇間有蕭定遠的神態,唇齒間有白九兒的影子。
他的名字是白九兒親自取的。
蕭望陽親自騎馬送蕭定遠出京城。
蕭定遠隻帶著簡單的行李,駕著一輛簡陋的馬車。
蕭望陽下馬,望著兩鬢斑白的蕭定遠問:“父王,你要去哪裏?”
蕭定遠望著望陽山的方向說:“我要去找你母後。”
番外(1):得知前緣
望陽山下,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
蕭定遠站在金碧輝煌的寺廟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這座廟宇,是他剛剛登基時,白九兒求他修繕的。
他還記得,有次吵架,他用這座廟威脅白九兒。
蕭定遠在廟裏住下來,他並沒有告訴主持自己的身份。
慢慢地,他了解了這座寺廟的曆史。
它本是一千年前,秦國囚禁楚國太子的禁宮。
禁宮是非常簡陋的,可是神奇的是,這座禁宮經曆了一千年的風霜,仍然屹立不倒。
主持說,這裏一直有神力加持。
齊國建國前,望陽山是一座荒山,叢林茂密,野獸遍布。
山腳下是繁華的城鎮,但是人們很少上望陽山。
直到皇後娘娘下令在望陽山下修一座大寺廟,人們才在山腳下掩映的灌木叢中發現了保存完好的禁宮。
寺廟曆時半年才初步修繕完畢。
之後幾年,白九兒總會出資派人修繕擴建,才有了今天的規模。
蕭定遠跪在蒲團上,力求心無雜念,可是他總是會想起白九兒。
白九兒生前,每年都有來這裏上一次香。
自她死後,蕭定遠就想好了歸宿。
他要花上十多年,為齊國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然後自封太上皇,到這裏青燈古佛,了卻殘生。
沒有白九兒的人生是不完滿的人生,或者沒有一點樂趣和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