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種不健康的家庭狀態,難道就從來沒有人想過要改變麼?”陳放很吃驚,有時候一個群體的變態是可以持續很久,並且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不僅僅是從情感上的,還有道德上的。
比如一個村子夜不閉戶,所有的村名都互幫互助,民風淳樸,卻唯獨對拐賣婦女這件事情視而不見,還有就是一個公司裏默認欺負一個老實人,每個個體單獨出來都可以算的上市一個好人,但是當他們湊在一起,變成一個群體之後,就有了很多不正常的事情發生。
陳放最好奇的就是他們的心理狀態,分明已經有人察覺出不對了,為什麼不想去改變呢?
“你現在是在研究我麼?”林濤問道。
陳放點點頭:“算是吧,一邊做筆錄一邊研究你。”
“我能為心理學做出一點貢獻?”
“一點點。”
“那也好,我也算有價值。”林濤笑道,“其實事情很簡單,因為這個家庭雖然高壓又變態,但是卻又有一個好處,就是穩定,就好比丈夫出軌的妻子不選擇離婚而是選擇隱忍,又或者是受到層層盤剝的員工不選擇離職。其實都差不多,因為肉眼可見的離開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壞,而留下說不定還會有改觀。”
“這是你跟林思達成的共識?”
“是的,我們之前就是這麼自我安慰然後彼此這麼過日子的。”
“這種情況在你上大學之後有沒有好一些?”陳放問道,離開了父親的控製,應該會好受一些。
“有一小段時間是這個樣子的。”林濤說道,“我以為遠離我的父親我就自由了,那段時間我也的確過得很快了,因為我已經讀了大學,算是一個有能力的成年人,父親對我的管束也不是很嚴格,隻是時不時的打電話過來關心我,我是真的以為自己解放了。”
“結果呢?”
“結果。”林濤不屑的哼了一聲,“我真的是太高看我自己了,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場長跑的話,最重要的不是你在什麼時候怎麼跑,而是在關鍵節點上你要選擇哪一條路。而我的人生所有節點都是依照父親的設想進行的,對我的人生我沒有一點選擇的餘地。”
“上什麼小學,什麼初中,什麼高中什麼大學,要學習什麼特長,或者是要選擇什麼專業,都是父親做主學的,我又能夠選擇什麼呢?包括接受我後媽,組建一個外人看起來完美的家庭。”
“你恨你父親?”陳放問道。
“恨。”林濤說道,但卻猶豫了一下,他對父親的感情很複雜,不是單純的一個恨或者是不恨能夠形容的,陳放的目光很敏銳,他怕自己的這點心思就這麼暴露在他的麵前。但是陳放還是發現了。
“你撒謊,你恨的人根本不是你的父親,或者說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厭恨你的父親,相反,讓你真的憤怒的人是你自己。”
陳放說道:“你厭恨你自己不爭氣,你明明很有能力也很有地位能夠說出自己的觀點吧,但是這一輩子你都在為討好別人而活著。你的人生中可以說沒有幾天是愉快的,但是這能夠怪誰呢?隻能夠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