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沐安的每一天都是絕望和煎熬,靠藥物吊著生命,睜開眼睛所能看到的隻有白色的天花板,睡著之後也隻有無盡的黑暗。
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對他來說比死亡更痛苦。
“沐安吃安眠藥自殺那次之後,我想過要放他走,但做不到,我很自私。”
傅城深伸手把沐瑤拉進懷裏,輕吻著她的額頭,嗓音低沉,“不會,沐安不會恨你。”
沐瑤牽起些許笑意,然而眼裏隻剩灰敗。
下午的探視時間結束,蔣沐安還是沒有醒,他的生命體征並不穩定,隨時都有可能停止呼吸。
每隔十分鍾,就有護士進去他的病房。
後天就是新年,住院部值班的工作人員不是很多,江慕琛一直都在。
沐瑤從江慕琛的辦公室出來,回到休息室,天慢慢暗了下來,她的目光也越來越淡。
嗡……嗡……嗡……
手機的震動聲。
傅城深單手攬著女人單薄的身子,從西裝褲口袋裏拿出手機,原本準備掛斷電話,但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後還是接通了。
“爺爺。”
老爺子語氣不悅,“這都幾點了,是想讓我八台大轎請你們回來吃飯?”
雖然早就領證了,但剛剛才辦婚禮,不管是不是做給媒體看,都應該回傅家吃頓飯。
“趕緊的!別讓我打第二次電話催。”
傅城深告訴他,“我在醫院。”
老爺子皺起眉,拔嗓音質問,“晚晚已經接回家了,你又去醫院幹什麼?”
“有事,你們先吃,我跟瑤瑤明天再回去。”
電話那端的老爺子還在說話,傅城深就拿開手機,收緊攬在女人腰上的力道,“怎麼了?”
沐瑤拿下披在肩上的外套,然後推開男人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接電話吧,我去趟洗手間。”
也沒聽傅城深說什麼,沐瑤就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走廊裏的溫度很低,涼意順著她的腳踝往上竄。
沐瑤用冷水洗了臉,手撐在冰涼的洗手台上,看著鏡子裏自己寡淡的臉,好一會兒,才慢慢往回走。
休息室的門開著,裏麵沒有人。
沐瑤隻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問,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
江慕琛熬了一夜,半個小時前跟沐瑤談完就先回家洗漱吃飯,現在醫院沒有其他熟悉的人,沐瑤就找到負責井蔣沐安的護士。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1709病房裏的病人醒了,麻煩你打通電話給我。”
“好的。”
“謝謝。”
沐瑤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劉安剛好乘坐另一班電梯上來,他畢竟是個男人,不好進女洗手間,便找了個護士幫忙進去看看。
“你是傅先生的助理吧,傅太太不在洗手間。”
“那去哪兒了?”
“她說要回去拿點東西,剛走沒多久。”
劉安連忙去告訴傅城深。
傅城深隻是去傅晚住的病房幫她找落下的畫冊,前後不到十分鍾。
聽到劉安跟他說沐瑤一個人回家了,眸色一點點暗沉。
接到傅城深的電話,沐瑤已經在出租車上了。
“我就離開了幾分鍾而已,你要回去都不跟我說一聲?”
男人的嗓音透過無線電波傳過來,沐瑤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