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亮了,有打掃觀影廳的清潔阿姨進來打掃,沐瑤先站起身。
“走吧。”
傅城深坐著沒有動,一直到清潔阿姨走到最後一排來收他們沒有動過的可樂和爆米花,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淩晨兩點的江城,跟過去的每一個深夜一樣,有成群結伴的年輕學生肆意張揚,有喝得爛醉的男人跌跌撞撞。
車裏很安靜,窗外的一切都被隔絕。
忽明忽暗的光線映在傅城深棱角分明的俊臉,那雙深眸裏的情緒依然隱晦。
他先開口。
“我十二歲那年被綁架過,綁匪是被傅正均逼得破產無路可走的人,他們打電話給傅正均開價,但他‘忙’的連電話都沒有接。”
“爺爺那個時候在國外治病,綁匪找不到人拿錢,等了兩天就失去耐心了想撕票,是晚晚的父親救了我。”
“他替我擋了一刀,失血過多,搶救無效。”
三言兩語,就把那些被時光掩埋的黑暗過去概括。
沐瑤從一開始就知道,傅晚對傅城深來說很重要,甚至比他自己都要重要。
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以命換命的恩情。
傅城深性子冷淡,不合群,跟傅家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親近,獨來獨往慣了,整個傅家,也隻有傅晚不介意他的冷淡,刮風下雨都願意在他旁白跟他說話。
就連……傅夫人過世,傅城深和蘇蔓分開,出國的那三年也都是傅晚陪著他。
“瑤瑤……我不能放著晚晚不管,你懂嗎?”
男人的嗓音沙啞低沉,仿佛是磨著沙粒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坐在副駕駛的沐瑤微微低著頭,墨鏡遮住了半張臉。
“明白。”
她第一次從傅城深口中聽到這些過去,還是在這樣的環境。
“手續可以等周一再去辦,傅晚什麼時候做手術你提前告訴我就行。”
早點說開,也能好聚好散。
傅城深的煙癮犯了,想抽煙,放下車窗外麵雜亂的聲音又吵得他腦袋疼,就又關上了,煙夾在手指間沒有點燃。
“我問過很多醫生,少一顆腎不會影響正常的生活……”
他去握沐瑤的手,嗓音啞得像是已經抽了半盒的煙。
“瑤瑤,你覺得我不愛你,那應該是我做的不夠。”
“你不喜歡娛樂圈,那就回家做傅太太,傅氏旗下的服裝品牌有好幾個,你不想在家閑著可以來傅氏工作,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我不要,”沐瑤開口打斷男人的話。
“就這樣吧,我答應把腎給傅晚。”
她推門下車,順著街邊往前走,也不管這條路是往哪個方向的。
一直到腳後跟背被不合腳的高跟鞋磨破流了血疼的走不了,她才停下來。
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沐瑤甚至連頭都不想回。
“還有要說的嗎?”
身後的男人越走越近,地上的影子都快和沐瑤的影子重疊。
一隻手從後麵摸上沐瑤的臉,粗糙的繭子刮著她的皮膚有點疼。
“嘖嘖……小寶貝這是受了什麼委屈,真可憐,我看著都心疼了。”
不是傅城深!
這個聲音……
沐瑤所有的神經都繃緊,猛地轉過身,撞上男人那雙蒼老陰匿的眼睛,那人一身黑衣,口罩和帽子把整張臉都遮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