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
男人的聲音聽在沐瑤耳裏竟有那麼些許不舍的感情,她抬頭,驀地撞上男人藏著複雜情緒的深眸,隻一秒鍾就偏開視線。
“我不能待太久,醫生一會兒就要過來趕我了。”
傅城深傍晚蘇醒,等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有見到人,她才來了十幾分鍾,當然舍不得放她走。
“柒柒醒了麼?”
男人眉間的病色漸濃,大概是傷口開始疼了,沐瑤也就沒有再繼續鬧他,“嗯,她還好,等你轉到普通病房了我再帶她過來。”
他是為柒柒受的傷,這是事實。
沐瑤調慢了空調的風速,然後倒了杯水放在男人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我先走了,你早點睡吧。”
傅城深再一次握住了女人的手腕,沒讓她走。
“我剛才吻你,你沒有生氣。”
沐瑤,“……”
現在她口腔裏都還殘留著男人的氣息,提醒著她被刻意忽略的親吻確確實實的發生過。
三分鍾,或者是五分鍾,朦朧又模糊,她腦海裏最清晰的幾個字,就是:傅城深還活著。
都忘了應該要推開他。
沐瑤偏頭看向其它的地方,不跟男人目光對視,低聲開口,“我很少生氣。”
意思就是:傅城深和其它男人沒什麼區別,不足以讓她生氣。
“瑤瑤……”傅城深嗓音漸啞,“你是不是恨我?”
一滴眼淚就這猝不及防的從沐瑤眼眶滑落,砸在傅城深的手臂上,他怔了幾秒鍾才猛然抬起頭。
女人那雙秋水杏眸平靜的像是一汪幽泉,仿佛那滴眼淚不是她的,可她臉上卻又殘留著潮濕的淚痕。
傅城深心髒一陣陣抽疼,痛感都壓過了傷口的痛。
他單手撐著床板坐起,靠在床頭,稍稍用力把女人拉進懷裏,“別哭。”
似有鮮血哽在喉頭,除了這兩個字,他再說不出口其它的。
也就僅僅隻有一滴眼淚而已,就足夠讓傅城深方寸大亂,甚至連用力抱抱她都做不到的無力感讓他胸口的疼痛更濃烈的堆積。
沐瑤被動的靠在男人肩頭,朦朧的視線略微恍惚。
“一直都沒有機會問過你,那天晚上,你在哪兒?”
她聲音依舊是清淡的,聽不出哽咽的成分,事實上她根本沒有哭,但那滴眼淚又無從解釋。
病房裏的空氣寂靜良久。
光線並不算明亮,柔和的暖色調,傅城深壓低的眼眸被陰影籠罩,晦澀難懂。
他開口,嗓音沙啞,“你可能不相信,那大概是我過往的人生裏,唯一能稱的上‘後悔’的一個晚上。”
所有被歸類到‘後悔’的事情,都是拚盡全力都無法改變的過去。
大火之前的最後,是傅城深冷酷的摔門離開。
所以,曾經有無數個夜晚,他隻能靠藥物或者酒精入睡,連在夢裏都見不到沐瑤。
即使能隱約看到她的背影,也在他觸碰到之間就像霧一樣散開了,早晨醒來,臥室裏空曠冷寂,那才是讓人絕望的現實。
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你恨我是應該的,不恨……也是我自作自受。”
恨和愛是兩種截然相反是感情,但是……單獨存在的時候和兩者情感交織卻又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