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安靜的環境,潛藏在身體裏那把刀刃就越凶悍,劃開森森白骨,傷口周圍早已血肉模糊。
程言笑身體往後倒到床上,深呼出一口氣,維持生命的氧氣才擠進她的喉嚨,把她從窒息的黑暗中拉回來。
窗外夜色沉沉,連風聲都很輕。
陸晏離離開的很幹脆,這棟公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程言笑悶在枕頭裏好久,耳邊還回蕩著男人輕描淡寫的話語:
【你前腳離開這棟別墅,後腳程局長就會死在監獄裏。】
以他對程家的恨,一定做的出來,這不需要懷疑。
“還是要繼續……像螻蟻一樣……毫無自尊的活著……”
燙傷的疼痛開始蔓延,牽連著心髒,程言笑的精神恍惚難辨。
在潛意識裏,她祈禱現在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她還是十七歲的年紀,遇到這一生最愛的人。
但……天還是亮了。
連續好幾天,陸晏離都沒有來林間公寓,程言笑仿佛被遺忘了,打破安靜的,是學校的電話。
程言笑的第一反應是程越又在學校鬧事了,電話還沒有接通就開始頭疼。
“喂?”
“你好,我是程越同學的班主任,請問你是他的家長嗎?”
“……是。”
“是這樣的,有件事要跟你核實一下,程越今天早上遞交了退學申請,你們已經商量好了對嗎?”
退學申請!
程言笑現在才意識到,那天晚上程越跟她說不想讀書了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沒有,我沒有同意,麻煩老師先幫我看著程越,我現在就去學校。”
程言笑雖然幾次三番被程越氣得頭疼欲裂,嘴上也說過不止一次‘你走我不管你了’,但說到底也不忍心真的不管他。
程越才剛剛成年,十八歲的年紀,她怎麼可能放心。
陸晏離留了車在這裏,也從不限製程言笑的出行,她換了件衣服就趕去學校,卻還是晚了。
學校老師抱歉的告訴她,“程越堅持退學,我們攔不住。”
程言笑閉了閉眼,轉身出了辦公室,數不清第幾次撥打程越的電話。
在她上車係好安全帶的時候,打通了。
程言笑深呼吸,盡量用最平和的語氣問他,“程越,你在哪兒?”
電話那端的程越沉默良久,嘈雜的聲音充斥著,最終,他什麼都沒有說,把電話掛斷,拔出手機裏的卡扔進了垃圾桶。
“嘟……嘟……嘟……”機械的係統提示音。
然後,程言笑就再也沒有打通過那個號碼。
冷靜下來之後,她想,程越離開這座城市其實也是好的,陸晏離現在的脾氣陰晴不定,現在沒有動程越不代表永遠都不會,說不定哪天就對他下手了,她護不住。
經紀人打來電話問她,“言笑,你今天怎麼沒有來公司?”
“我有點事情耽誤了,現在就過來。”
程言笑在洗手間洗了臉,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天氣已經變涼了。
每一天都很漫長。
————
陸氏總裁辦公室。
黑衣男子畢恭畢敬的詢問,“陸總,程越離開了江城,需不需要我去把他帶回來?”
陸晏離站在落地窗前,背影修長挺拔,一種無形的距離感,讓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