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回到林間別墅的整個路程，言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路燈光線暗淡，她微微低著頭，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長發散落，所有的情緒都藏起來。
就像是……在最幹淨的兒童時代小心珍重的捧著一罐糖果，滿心歡喜，卻連一口都沒有嚐到，糖果罐就碎在了滿是灰塵的地上。
車停在別墅的院子裏，朱權把所有的食材先送到廚房。
陸晏離下車，站在車旁麵色無波無瀾的看著車裏言笑。
“不下來？”
月光透過樹影落在他臉上，五官棱角更加分明。
程言笑慢慢從那無處可尋蹤跡的失落情緒裏清醒過來，從另一側下車。
朱權從裏麵出來，經過門口的時候側開身，讓言笑先進去，然後才走到陸晏離麵前，畢恭畢敬的問，“陸總，我需要在這裏等您嗎？”
陸晏離很少在這裏過夜，幾乎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過，即使再晚也會離開。
“等。”
得到這樣的回到，朱權心裏並不覺得意外。
“好的。”
陸晏離走進別墅大門，程言笑已經到了二樓，一盞一盞的把屋子裏的每一盞燈都打開，變得明亮。
“去穿件外套，下來幫忙。”
言笑傻愣愣的看著男人脫了西裝外套挽高襯衣袖口走進廚房，她在二樓都能隱約聽到洗菜切菜的水流聲。
半晌，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哦。”
程言笑出門的時候急著去找程越，穿的很隨意也很單薄。
秋天的夜晚，尤其是在這樣四周樹木環繞的林間，氣溫並不是最舒服的狀態。
言笑去衣帽間換衣服，手機從口袋裏掉出來，她彎下腰去撿，正好林洛桑打來了一通電話。
“卿卿，你在哪兒呢？”
“我……”程言笑本能的想說她在家，但又突然明白過來，她的家早就散了。
“我剛回來啊。”
電話那端的林洛桑坐立難安，欲言又止。
“卿卿……對不起啊，那個……程越走之前其實是跟我說過的，我當時隻是以為那臭小孩太閑了鬧著玩兒的，沒有當真，所以我就沒有跟你說。”
程言笑頓了片刻。
把掉在地上的衣架撿起來掛好，慢步往外走。
“我怎麼會怪在你身上呢？”程言笑靠著牆壁，側首看著走廊那扇窗戶外的漫漫夜色，眉眼漸淡，“他也告訴過我，我也以為……他隻是在鬧脾氣。”
狼來了的故事。
玩笑開多了，就算是說真話，也沒有人會再輕易相信。
林洛桑鬆了口氣，癱倒在沙發上。
“他才十八歲，不上學能幹什麼？就他那種性格，走哪兒鬧到哪兒，萬一出意外了怎麼辦？”
哎，真是操不完的心！
程言笑何嚐不擔心程越，除了程誌榮，她最親的人就隻剩程越，但現實是……她沒有保護程越的資本。
“其實、他不在江城也好，待在陸晏離的眼皮子底下……更危險。”
聽到言笑這麼說，林洛桑心裏也不怎麼順暢，在江城，能更陸晏離鬥的人也沒有幾個，更何況是早就門楣衰敗的程家。
“那你……”
“走一步看一步吧，”言笑牽唇笑了笑，“程越大概也是受夠了每天被那些異樣的目光注視，走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