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笑抿了抿唇,低聲開口,“本來是想出去一會兒,現在沒事了。”
男人沉靜的目光仿佛能將她看穿,但並不屑於說破。
“你吃飯了嗎?王姨好像帶了很多菜過來……”
她在轉移陸晏離的注意力,很笨拙,但聽不出有什麼討好的意味,她不用做那些。
陸晏離在飯局上很少動筷,酒喝了不少,胃裏卻是空的。
他身上的煙酒氣味很重,即使淬了風霜涼意存在感也依然很強烈,眉目間的泠冽冷峻少了些,染著幾分醉意,更多的深不可測的諱莫,溫和隻是浮在表層的假象。
陸晏離看了女人一眼,淡聲說了句,“你隨便做,我先上樓洗個澡。”
“嗯,好。”
男人的背影越來越遠,二樓臥室關門聲隱約傳來,程言笑才鬆了口氣,收回視線。
出門是不可能了,言笑重新去衣帽間換回家居服。
她怕冷,整棟別墅的地暖溫度白天夜晚都沒有關過,連洗手的水都是溫的。
冰箱裏什麼都有,但程言笑隻會做幾道簡單的菜,她太久沒有下廚,再加上本來就不精通這些,顯得有些很生疏。
秦宋等了又等還是沒有見到人,就給程言笑打了第三通電話。
程言笑在下樓之前就把手機開機了,秦宋打來的電話差點讓她摔了一個盤子,但最後她還是接了。
“你還有多遠,到哪兒了?”
嘈雜依舊,起哄喝彩的吵鬧聲和別墅裏的寂靜形成強烈反差。
程言笑擰開了水龍頭,刀尖劃破的手指伸過去衝水,血跡化開在水流裏。
“我臨時有事走不開,已經很晚了,你也是他的朋友,他喝多了腦子不清楚你就送他回去,別讓他做那些危險的事。”
“我要是能攔住他還找你?他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我不清楚,”程言笑語調清淡,“既然他不怕死,那就隨便他吧,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會來。”
電話那端的秦宋愣在寒風裏,似乎是沒有想到許魏澤口中的‘呆頭鵝’能說出這麼冷淡無情的話。
並且,通話被掛斷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打通過。
電話當然是秦宋偷偷打的,以許魏澤的脾氣,怎麼都不可能玩兒‘苦肉計’這種幼稚的把戲。
眼看著許少爺的車已經開到了起跑線,賽車場上熱鬧非凡,秦宋也沒有看到程言笑的影子。
“還真看不出來,程含笑的路子挺狠,說不來就不來……”
……
陸晏離洗澡的時間不長,十幾分鍾,從浴室出來後,披了件外套站在陽台抽煙。
這裏遠離繁華市區,無論白天夜晚,都是寂靜的。
寒風略重,陸晏離側臉弧線冷峻淡漠,他低頭看著樓下的草坪,黑眸隱在陰影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青色煙霧和冷氣白霧混在一起,風吹過,就散開了。
程言笑做好最後一道菜,上樓,在書房找到了陸晏離。
陽台的門關著,他在外麵。
周圍的大樹入冬幹枯,蕭瑟空曠,某一天晚上,程言笑發現樹枝上掛了夜燈,會亮一整晚,在一片夜色中,燭火惺忪,宛如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