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管家將所有賓客遣散,送完最後一輛車離開之後,所有浮華熱鬧退去,恢複了往日的平靜,但平靜隻是假象。
生日宴被破壞了不算,顧斂忠的麵子丟得幹幹淨淨。
“啪——”第三個茶杯碎在顧時南腳邊。
“顧時南!”
顧斂忠麵色鐵青,把茶幾敲得砰砰作響。
“老子平時沒時間管你,你那些混賬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就過去了,沒跟你算賬是我懶得管!你現在已經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了?”
在外麵搞大了女人的肚子,女方挑在這個時候找上門,讓顧家丟盡了臉麵,顧斂忠連頭都抬不起來。
站在角落的女人眼角淚痕未幹,怯生生的開口解釋,“不是……”
“閉嘴,現在還輪不到你說話,”顧斂忠一記冷眼掃過去,打斷年輕女人的話。
顧斂忠眼球都被氣得充血,中氣十足的嗓門怒火衝天,“顧時南你他媽是不是啞巴了?老子在跟你說話你聽不見?”
路君怡也被嚇得不輕,麵色凝重。
“時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鍋從天上來,顧時南也是覺得見鬼了,他最近忙得連睡覺都很奢侈,難得回家一次,還被不知死活的女人訛。
顧時南抬手接住老父親砸過來的第四個茶杯,這才終於看了看站在角落欲言又止的年輕女人。
“叫什麼?”
“……宋、宋芝。”
沒印象。
顧公子曾經有一陣子換女人的頻率格外的渣,但也不是什麼樣的類型都能入他的眼。
雖然數量多,但顧公子對她們各自的名字長相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印象。
這個宋芝,從頭到腳都普通至極,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顧時南靠著沙發靠背,長腿交疊而坐,姿態閑適散漫。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著茶杯杯壁,低沉的嗓音不緊不慢,“我這個人記性不好,想了又想,也還是沒什麼印象,麻煩宋小姐具體講一講吧。”
宋芝抿了抿唇,“……我以前沒有見過您。”
“宋小姐,”顧時南低聲輕笑,俊郎的五官溫和矜貴,“你連我人都沒有見過,那麼請問,我是怎麼讓你懷的孕?”
宋芝說自己沒見過顧時南,總不能是雲操作。
顧斂忠就算再生氣,也還沒有到昏了頭的地步。
他視線落在宋芝身上,威不自盛,“我顧家不會仗勢欺人,但也絕對不是誰都能上來潑一盆髒水的!”
宋芝單薄的身子抖了抖,頭垂得更低,手指緊緊的攥著衣擺,似乎是害怕極了。
顧斂忠沒什麼耐心,嗓音威嚴肅穆,“你鬧這一出總得有點理由,如果你給不出有理有據的說辭,就別怪顧家……”
“是我,”坐在輪椅上的顧暮北淡聲開口。
“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簡單幾個字,輕描淡寫,卻讓整個顧家的人臉色都變了。
“暮北,你……”路君怡驚得說不出話來,溫柔優雅的麵龐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顧斂忠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氣昏過去,傭人連忙拿來降壓藥。
亂了亂了!
大家都圍在顧暮北旁邊,生怕他出什麼意外。
隻有林煙安靜的坐著,她剛才似乎是沒有聽清,一眨不眨的看著顧暮北,“你剛才說什麼?”
顧暮北神色無波無瀾,一字一句的重複,“芝兒是我養在外麵的女人,她懷孕了。”
客廳開著暖氣,很溫暖,林煙卻渾身冰涼。
她舊疾好像發作了,左耳耳道裏轟隆轟隆的響,仿佛是有一座高樓倒塌在她身側。
轟隆,轟隆———
宋芝像是終於抓到了救命稻草,幾步跑到顧暮北身邊,哭著跟林煙鞠躬道歉。
“對不起顧太太,我知道我這樣不對,可我是真心喜歡顧先生的……”
林煙頭很疼,什麼都聽不清,宋芝怎麼道歉賠罪她都沒有任何感覺,她隻是看著顧暮北。
然而……沒有解釋,沒有誤會。
顧暮北是她的丈夫,別的女人懷了她丈夫的孩子。
“少夫人,您要去哪兒……”
大家聽到傭人擔心的驚呼聲的時候,林煙已經跑出了顧家別墅。
“顧暮北,”顧時南的聲音不高。
桃花眼裏輕挑的淡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戾氣。
宋芝本能的往後縮,連哭聲都忍住了。
“你殘的是腿,現在是不是連心都爛透了?當初林煙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承諾的?”
顧時南扯鬆了領帶,目光淡冷,嗓音裏的譏誚意味很明顯。
“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疼,所以連孩子都讓別的女人幫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