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初春,夜裏還有些涼。
寒冽如刀子的冷風呼呼的向青晨的雙頰處刮來,吹的青晨皮膚生了疼。
她的身後,陸老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好幾次他的手臂甚至都快要扯住她的衣裳抓到她了。
隻要運氣差一點,她就會像前世那般墮入萬劫不複的人間地獄。
心下隻剩下一個念頭:跑快點,再快點!
可她畢竟是閨閣女子,又中了迷藥,能堅持跑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若是讓她一直跑下去,她擔心她意識迷糊之前就被陸老六又重新抓了回去。
驀的,夜色裏隱約的出現了一點豆子般大的亮光。
疲憊的她眼睛陡然一亮,像是一個在沙漠裏迷失的旅者看到綠洲一般。疲軟的身子一仿佛一下子又被注入了力氣,她用力的在下嘴唇咬出一道血痕,用疼痛來對抗迷藥對她身子的控製,人就朝著黑夜裏搖曳的那抹亮光跑去。
夜色裏,她喘著氣循著光線跑進了一座院子。
緊追著她的陸老六卻在她跑進院子後赫然頓住了腳步。
他是鎬京城有名的惡痞,這次是被人雇傭來玷汙青府嫡女青晨的。他要錢,也要命。
那個青晨是官家小姐可能不知道她跑進那座院子意味著什麼,可他卻是清楚明白得很。
鎬京城大街小巷流傳著一個傳聞,說是想要活命的絕對不能靠近金山寺後山的那座院子……
傳聞那院子裏住了個殺人狂魔,這殺人狂魔視人命為草芥,殺人如麻,尤其是月圓之月,凡是靠近這座院子的人都會被這個殺人狂魔殘殺……
他以前有個兄弟不信這個傳聞,大半夜跑來冒險,第二天白天他的屍體就出現在金山寺的後山了。
自此以後,他們這些在鎬京城混的地痞流氓都不敢再靠近這座院子。
陸老六抬頭,夜空中此時正有一輪血色圓月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一陣刺骨的夜風吹來,吹的陸老六頭皮一麻,身子抖了抖,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先回去把青晨跑進這院子的事向他的雇主稟告。
燭光在窗紗紙上投下朦朧的剪影。擔心被陸老六追上的青晨急切的拍打著屋門。
“有人在嗎?有人在追我,請你們幫幫我……隻要能讓我脫險,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屋門似是並沒有反鎖,她拍打了幾下,屋門就“吱呀”一聲的被緩緩推開了。屋裏一應家具皆有,就是沒看到人。
又是一陣熱潮襲上身,站在屋門口的青晨難受的皺緊眉頭。深怕陸老六追上的青晨也來不及多想了,抬腳就進了屋,將屋門反鎖。
“什麼人?”一個邪魅的聲音在屋裏幽幽響起。
青晨一詫,循聲望去這才發現屋裏青紗帳頂的床榻下原來躺著一個男人。
“對不起,有人在追我……我先在你這裏避下……”
“滾!”
青晨的話還沒有說完,男人暴戾的聲音粗暴的打斷她的話。隨之就有一束黑影迅速的向青晨飛來,青晨眼皮子一眨,身體的本能讓她躲開了飛向她的那一束黑影。
下一刻,一陣脆響落下,青晨的腳下已經多了一個被砸碎的花瓶。
青晨眼波一顫,心裏暗想這院子的主人脾氣這般暴戾,或許根本不會出手救她。
“都讓你滾了,怎麼還不走?難道是想讓我殺了你!”暴戾的聲音再次的在青晨的耳畔邊響起。青晨抬頭,逆著光循聲看去。
橘黃色的光影之中,一個身披一身赤黑色華服的男子從床榻上慵懶的坐起,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輕拂開青紗帳的一角,露出一張讓人驚豔的臉龐。
青晨一詫,她好歹也算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長得這般俊美堪比神袛的男人。
男人眉骨俊聳,一雙鳳眸灩灩生色,鼻梁高挺,菲薄的嘴唇略顯蒼白。隻是簡單的五官結合在一起,偏生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像是丹青國手手下臨摹出的一幅山水畫似的,隻簡單的幾筆,就勾勒出一種極致的美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青晨打量她的目光,男人看向她的目光變得陰翳駭人。
青晨立時感受到一股淩厲陰森的駭人氣息向她包圍而來,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甚至想要就此轉身逃離這個院子。
可逃離的步子剛邁出一步,又是一股熱潮在她身上蔓延泛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