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初將黎正青夫妻送走,然後再返身回到拈花院來,沉了臉對那些丫鬟婆子道:“老爺這次動了大怒,你們也瞧見了,現如今,要想不受重罰,唯一的法子就是說實話!”
一幹丫鬟婆子齊齊低頭道:“奴婢聽二小姐的!”
黎雨初這才點頭高聲問:“誰是李姨娘的貼身大丫鬟?”
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清秀少女低頭站出來:“回二小姐,我是,我叫牡丹。”
黎雨初仔細瞧她兩眼,確實覺得她有些眼熟,想必是跟著李姨娘進進出出慣了的,便點頭問道:“我問你,李姨娘在這之前可有什麼不正常之處?”
牡丹想了會道:“隻是情緒有些激動,讓奴婢別跟著,自己一個人出去了。奴婢以為她是因為三小姐的事傷心過了頭,便沒跟去,想著讓李姨娘自己一個人待會或許能好些。誰知——誰知……”她說著竟是一副要哭的模樣。
“李姨娘一直這麼激動?”黎雨初想了下問她。
牡丹點頭又搖頭:“三小姐沒了,姨娘一直悲痛欲絕,這幾日淚是沒斷過的。但要說激動的話,就是在去了後花園之後好像顯得格外不一樣。”
“你們去後花園做什麼了?”黎雨初追問。
牡丹回答:“是李姨娘太過悲傷,奴婢便勸著她出去走走,然後陪著李姨娘去後花園走了會。”
“在後花園遇到什麼特別的事了嗎?”黎雨初心念一閃,問。
“沒有特別的事,隻不過是碰見了四少爺。”
“四少爺?”黎雨初訝異,平日裏黎暮每日都要去太學讀書,今日是因為黎淑敏葬禮,大約才請假在家的,“碰見四少爺有什麼特別的嗎?”
牡丹低頭道:“李姨娘今兒個一日水米未進,走著走著忽然就暈了過去,奴婢正扶著她著急呢,四少爺正好在,便走過來問情況,得知李姨娘沒吃東西大約是餓的,便讓丫鬟拿了隨身帶著的糕點出來給李姨娘吃了。”
“後來呢?”黎雨初追問。
“李姨娘吃了糕點好了許多,四少爺便跟她說了幾句話。”
“都說什麼了?”
“就說了節哀順變之類的話,安慰了李姨娘一通。三小姐在世的時候跟四少爺也並不如何親和,是以四少爺也就說了幾句場麵上的話而已。”牡丹回答,“然後奴婢便扶著李姨娘回院去了,回院之後沒一會兒她就又要出去,不讓奴婢跟著,誰知竟是去找了二小姐您……”
黎雨初沉吟良久問:“這期間李姨娘沒有再碰見過別人?”
想到之前李姨娘找她質問墓地之事,她覺得她應當是聽什麼人說過些什麼。
牡丹搖頭道:“奴婢陪著李姨娘的時候,李姨娘自參加完葬禮之後除了四少爺便沒跟家中的誰碰過麵。李姨娘從拈花院離開後,因為奴婢沒跟著,便也就不清楚了。”
黎雨初不說話了,想了會又看向其他丫鬟婆子問:“三小姐的貼身丫鬟呢?”
幾個丫鬟婆子你瞧我,我瞧你,均沒人站出來,後來還是個婆子壯著膽子道:“回二小姐,因為三小姐偷跑出去的事,老爺把他的貼身丫鬟月季給打了趕出太尉府去了,這幾日三小姐都沒人伺候。”
黎雨初想想也是,她都被關進柴房瘋魔成了那樣,還找什麼人伺候啊?便問那幾個丫鬟婆子:“三小姐離開之前可有什麼異樣嗎?”
幾個丫鬟回道:“三小姐隻哭著鬧著不肯離開。”
既是不肯離開,定然不會看不開自己拿頭撞樹什麼的,瞧著應該就是有人拿什麼東西砸的她,這越發能肯定是他殺了。
黎雨初心裏有了計較,便對那些丫鬟婆子道:“你們不用害怕,我會跟太尉大人求情的,隻要沒有犯過大錯,自會將你們分配到別處去。”
丫鬟婆子們紛紛跪下連聲謝恩,黎雨初轉身便離開了拈花院。
她往梨蕪院走,跟黎正青求了審問拈花院的人,審問完了自然是要去給黎正青彙報一下結果的。
一路走,她就一路思索。看李姨娘自焚前的精神狀態,確實有些不正常,而且明顯在黎淑敏墳地選址的問題上對她還存在著誤會,她一直懷疑這其中有人在推波助瀾,但調查下來看,卻是找不到一絲線索。
李姨娘葬禮後唯一接觸過的人便是四少爺了,也確實從四少爺那裏吃了塊糕點,但四少爺黎暮有什麼理由來利用李姨娘害她呢?
自己回到黎家以後,也就是在認祖歸宗的當日晚上見了黎暮而已,他每日裏去太學,休息的時候大多在自己的院裏溫習功課,跟她接觸甚少,更加不可能跟她產生什麼你死我活的矛盾,所以,就算李姨娘有什麼不對勁,應該也跟四少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