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熟子離離!
蘇嫿猛地想到,她曾經學過的一首詩。
種瓜東南下。
瓜熟子離離。
一摘使瓜好,
二摘使瓜稀,
三摘猶為可,
四摘抱蔓歸。
“嫿嫿,他畢竟,是你的弟弟,是蘇家的血脈。”
所以,今天蘇北城當著皇上與丞相的麵,說出蘇衍已經死掉的話,是故意的。
皇上今日沒表態,即便是因為跟蘇嫿的約定,可在別人看來,是皇上默認了這件事的結束。
以後,蘇衍換一個身份生活,會成為另外一個人。
可那些被蘇衍殘害的人呢?
蘇嫿冷冷一笑。
不過,最讓她驚訝的,不是這首詩背後的意思。
若是這幾個字的力道。
字裏行間,透著一股的死氣。
她的手腕之間,那紅點忽然再次擴大,幾乎,要鑽入血脈。
而蘇嫿的眼睛,卻是更加的明亮。
她仔細看著這些字,隻得出一個結論。
——老太太,命不久矣。
人在寫字或者繪畫的時候,特別是這方麵的集大成者,最講究天人結合,氣血全在筆尖。
而如今,字字都灰敗無神。
氣血已虧。
夕陽遲暮。
蘇嫿後退了一步,揉了揉眉心。
以前,隻在醫書上看到過,說有的醫者,可以透過患者的行為或氣息,判斷出此人的狀況,她還以為,那是誇大。
如今,她居然也能看出來!!
“其實,祖母,早些時候,小弟在外遊學,與一風塵女子有染,已經有了孩子。”蘇嫿的話,就像是一道驚雷。
將已經頹敗下去的蘇府,炸開了一道溝壑。
能夠隱藏人心的險惡,得到重生的鴻溝。
……
“看到你這樣?,我就是擔心啊,”蘇琪坐在竹園之內,雙手托著腮,可眉宇之中,怒氣未散,話裏麵,還是帶著指責的意思。
看蘇嫿還是不說話,蘇琪徹底怒了,起身,揪住了她的耳朵,“你到底要我說多少遍?”
蘇嫿這才回過神,“啊,你剛才說什麼?”
蘇琪:“……”所以,真想將她的耳朵扭下來。
“我是說,你跟沐王,打算怎麼辦,我看皇上雖然沒有對你動手,但很有可能,是在放長線釣大魚,你現在很危險,不然,我們還是想辦法走吧。”
蘇琪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不行,“現在皇上肯定盯著蘇府呢,今天出去灑掃的婆子拿了家裏麵的首飾,居然憑空掉了下來,被京兆尹帶走了。”
憑空兩個字,已經足以說明多麼的恐怖。
蘇家,真的是連一隻蒼蠅,都別想走!
蘇嫿看向窗外。
如今天氣漸熱,正午的陽光落下來,若不是院子裏樹木遮擋著,隻怕是熱氣難耐,一如人現在焦灼的心情。
“他現在如何,我也不知道。”事實上,蘇嫿覺得,自己居然能被皇上赦免,也是意料之外。
蘇琪更是擔憂,“那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正常情況下,不會。”
“非正常是什麼?”蘇琪剛問出來,似乎就意識到了什麼。
蘇嫿歎息一聲,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
以前,他總是愛突然出現在窗外,帶著笑,語氣寵溺。
——小狐狸,我來了。
可一連幾日,這裏,都沒有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那就麻煩了,”蘇琪一改之前凶神惡煞,似乎揪耳朵這樣能讓她開心的事情,也不能讓她開顏了。
“這樣的話,那些錢財,就不能用了。”
聲音很輕,但卻剛好聽到。
蘇嫿眉心微蹙,“什麼錢財?”
“啊,沒什麼啊,”蘇琪當即換了怒意滿滿的表情,“你這個傻丫頭,趕緊想辦法打聽一下沐王的情況,你可別沒嫁人,就……”守寡。
後麵兩個字沒說出來,但是兩個人,心知肚明。
蘇嫿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卻沒在意,“擔心沐王如何,倒是不如擔心一下,咱們能不能,活下去。”
“啊,什麼意思?”
“小姐。”綠喬從外麵回來,眼眶紅紅的,氣息急促,看起來是氣壞了,“憑什麼啊!”
蘇琪端著的茶杯當即放下,“小喬,你這是怎麼了?”被蘇嫿帶出來的丫鬟,平日裏還算是內斂的。
綠喬攥著拳頭,“周氏,懷孕了。”
“你說什麼?”蘇琪當即拍案而起。
……
地窖內,蘇北城一臉的激動,輕輕摟住周氏的腰肢,“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若不是趙婆子發現你見了紅,我還不知道。”
“妾身犯了錯。”
“我早就知道,那把火跟你沒關係,衍兒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錯,可當時情勢危急,我也是氣昏了頭,”蘇北城讓人抬了軟嬌過來,就在上麵等著,為了預防萬一,還讓趙婆子準備了穩妥的梯子,全程攙扶著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