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容已經可以站穩,雖然還發著燒,但是能認人了,不過,她本就是個小孩子,即便是心智要成熟一些,再加上第一次見這樣的陣仗,“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小孩子哭本來無可厚非,可是她的哭聲,卻是讓周圍的人表情大變。
誰都知道,感染了瘟疫之後,會渾身無力,甚至是隻能臥病在床,但是好在靖王一直讓人給他們藥物,才能勉強支撐身體。
但這些藥物隻能堅持三天,三天之後,他們還是軟綿綿的等死。
可婉容的哭聲,底氣十足,雙腳穩妥地站在地上。
這就說明!
她不難受了!
得了病,不難受!
唯一的解釋,就是病好了!
可,可,也太快了!
快的,讓人覺得是幻覺,是做夢。
揉了揉眼睛,捏了捏手臂!
疼!
是真的!
“婉容啊,”一個男人嘿嘿一笑,他也是婉容的鄰居,可說起來,到了生死關頭,誰還在乎有沒有鄉裏鄉親的情分,“你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
婉容擦著眼淚,哭的更大聲,“疼,疼!”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這才注意到,婉容手背上,還有一個手指甲蓋大小的膿瘡,正在瘋狂地流出膿水。
如今地上,已經滴答了很多。
而此時,膿水已經沒有多少,反而是鮮血順著手背落下來。
難怪這個孩子喊疼。
蘇嫿看她如此,倒是鬆了一口氣。
如今她還沒有找到比較溫和的辦法,現在隻是以毒攻毒,但效果要比她之前想的要好。
也許,還可以加一味藥。
“嘭!”
蘇嫿還在思考如何救人,隻覺得眼前像是有什麼東西晃了一下,緊接著,有一雙凶狠的眼睛跟她對視。
說是凶狠,可在看到蘇嫿麵容的時候,這雙眼睛裏麵,流露出一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就像是一隻凶猛的藏獒,忽然有了悲憫一樣。
格外的突兀!
也讓人震撼。
這個人,就是剛才還一臉冰冷,抱著婉容不肯鬆手的人,也是發號施令,讓蘇嫿去死的人。
四目相對。
男人的眼底,緩緩出現了哀求。
而蘇嫿,卻是雙眸無光。
無悲無喜,根本就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思。
那男人緩緩開口,“這位夫人,小的叫巴黎,在江州,做的是鏢局生意,但是前段時間,被人引見給靖王殿下,這才幫著靖王做事情。”
他聲音低低,卻是帶著十足的誠意,“求你,幫幫我,若不是這場病,我也不至於淪落到為別人賣命的地步。”
蘇嫿的雙肩,還被人按著。
那兩個人像是被嚇傻了,不知道自己的老大為什麼突然就跪下了。
巴黎也發現了這個,“你們退去!”
蘇嫿站起身來,輕輕吐出一口氣。
可並沒搭理跪在地上的巴黎,而是越過他,朝著婉容走去。
“小妹,不要哭了。”她溫和的開口,從身上掏出來一塊手帕,溫柔柔給婉容擦掉了眼淚。
可很快,那雪白的帕子上,便是髒汙一片,可蘇嫿也不嫌棄,將帕子收起來,“放心,姐姐會保護你。”
婉容還在抽泣,嗓子本就幹澀,經過剛才哭鬧,更是說不出話來。
那邊的巴黎還在跪著,一邊的人看不下去,“老大,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啊,怕一個娘們算什麼?”
“閉嘴,你也給我跪下!”巴黎咬著牙,恨其不爭。
“憑啥跪下,你害怕她,我才不怕呢,不就是個娘們嗎,咱們殺了算了,”那男人臉上有一道刀疤,挽起了袖子,手腕上還刺著一條青龍。
蘇嫿回過頭來,清冷的眸光掃了此人一眼。
憑空之中,有股難以言說的壓力,讓他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頭低得像是一隻鵪鶉。
咋回事啊!
此人還一頭霧水,可多年刀尖舔血的經驗告訴他,現在不能衝動。
巴黎居然叩拜了一下,“夫人,您能將婉容救了,就能救我們,我發誓,隻要你能幫我們,我就將你奉為主子,一輩子效忠您。”
聞言,一邊本來就義憤填膺想要殺掉蘇嫿的人都是一愣。
就算是腦子不好用,現在也轉過彎來了。
是,蘇嫿剛才,救了婉容!
短短的時間內,臉色蒼白,幾乎沒命的婉容,能站在地上,放聲大哭了!
反應過來了!
一時間,除了婉容跟蘇嫿,居然沒有站著的人了。
他們或者痛哭流涕,或者自打耳光,或者磕頭不斷,目的,就是為了讓蘇嫿幫忙。
遠處。
蘇蘭山這才鬆了一口氣,淡淡開口,“我早就該想到的,她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