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瞬間就慌了,他是最見不得這些年輕姑娘難過掉眼淚的。
何況襲人雖說管他管得多,但是自小照顧他的情分也是在的,想想剛才也是自己做錯了,所以難免心中有些不好受起來。
“襲人姐姐莫哭,是我不好,你快把衣服穿起來。”寶玉伸手去拉襲人。
襲人坐在床尾,自從寶玉醒來之後她就一直待在那兒,並沒有動,這也是寶玉並沒有懷疑襲人的緣故。
可是現在一拉,也不知怎的,襲人就一頭紮進了寶玉壞了。
襲人慌忙掙紮著要起來,可是越掙紮,手腳越是亂動,觸及到某處的時候,寶玉吸了一口冷氣——
連忙按住襲人的手:“襲人姐姐,你快些離我遠些……”
寶玉知道自己經常犯渾六親不認,這會兒感覺腦子已經不清楚了,原本已經下去的燥熱又湧上頭,寶玉連忙推開襲人。
襲人卻是哭得更厲害了,簌簌落淚:“二爺,如今你大了,我也照顧不了你了,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寶玉心中正躁得慌,聽見襲人這話不免有些不解:“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又為何要離開。”
襲人麵上黯淡,低聲道:“二爺還不知道我在二爺身邊是做什麼的吧?二爺總是要長大經人事的,若是我沒做好這個,自然也沒臉麵對老太太、太太,再加上我年紀大了,家裏總在催我……”
“催你什麼?”寶玉好奇問道。
“催我……嫁人。”襲人一咬牙,幹脆地說出來了。
寶玉一愣,他還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畢竟在他眼裏,沒結婚的女孩兒都是珍珠,結了婚的那可就是混在珍珠裏的魚目了,渾濁不堪。
他恨不得這園子裏所有的女孩兒都不要結婚,總是幹幹淨淨的女孩兒,不像那些個婦人,市儈繁瑣。
寶玉脫口而出:“就不能不嫁人嗎?”
襲人心裏一片涼意,這個寶玉,說他什麼好?從來沒有對丫鬟這樣好的主子,可是也從來沒有這樣混的主子。
襲人悲從中來,苦笑道:“二爺,這話也就是二爺這個年歲還能說說罷了,到我這個年紀,若不配人,再過一二年就是該出去的時候了。”
寶玉自小就是由襲人照顧的,小時候他還不懂事,襲人比他大幾歲,元春教寶玉習字念書,襲人就幫寶玉洗漱穿衣,可謂是他母親跟姐姐一般的存在。
襲人道:“我那家裏,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就算我賣給府裏了,他們也是有辦法從我手裏撈銀子走的,何況我還不是賣身給府裏的,到了年歲,若是不能留在府裏,總是要被他們拉出去再賣一通的。”
襲人跟其他丫鬟不同,她是有家裏人的,並且家裏人還很近,隔三差五就能見著的。
家裏人賣她到賈府做這麼多年工,銀子沒少拿,一開始是伺候老太太,後來老太太把她指給寶玉——懷著那樣的心思,家裏不可能不知道的。
是因為這個,所以家裏如今才高看她一眼,隻要她拿銀子回去,還能夠維持麵上的親情。
但是襲人心裏很明白,這群利益高於一切的親人,若是知道她留不在府裏,亦或是做不了寶玉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把她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