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退出去給王熙鳳準備粥品去了,林黛玉扶著王熙鳳坐起來,笑她:“你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看清了丈夫的真麵目,卻也看清了平兒的真心。
王熙鳳也甚是感慨:“我……從前隻覺得她留在我身邊,與我親近,是為了攀上賈璉,如今看來,他是個什麼東西!輪得著平兒用這樣的心思嗎!”
林黛玉對賈璉不好置評,便問王熙鳳:“你眼下的要緊事自然是養好身子,但是過後有什麼打算?”
王熙鳳眸子暗了暗:“我帶著巧姐兒跟平兒去你那裏,那院子我是不會再回去的了。”
“老太太跟太太那邊……”
王熙鳳冷笑:“如果這時候她們敢逼我回去,我也就敢死心。”
她如此辛勞為的是誰?這些年在林黛玉的熏陶下早就明白了,空架子侯府,比不上自己實得的利益。
況且,她自己是這麼個性子,還可以說是自己喜歡管家,打理家事,但是往後她的兒子……她的巧姐兒,也要做這些個事情嗎?
不,她必定要教巧姐兒,什麼才是對自己有利的,別做了好心的東郭先生,臨了卻被毒蛇反咬。
“如今我病著,家裏誰管著家?”王熙鳳又問。
林黛玉便一一答了,王熙鳳沉吟片刻,道:“探春跟迎春那裏,隻管支賬上的銀子,沒錢了,讓她們找她們的父親、母親、哥哥們要去。實在撐不下來了,來我這裏,我會管,但是卻隻算借給府裏的,讓她們找能出麵的來跟我借。”
林黛玉點頭:“這銀子也不必要說是你的,說是我的,或者薛家的都好。”
不然,王熙鳳手裏有私銀,卻看著府裏為難不往裏填補,想來也是會招人說道的。
王熙鳳卻一擺頭,十分地不屑:“我怕他們說道嗎?這些年在背後說我的人何曾少了?往日我裏外辛苦著,隻管來我這裏支錢的,卻不想著我是如何變出來這好些錢的。”
“各個都覺得我拿月例銀子出去放印子錢,能賺金山銀山似的,是有賺錢的時候,但是那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不知道要操多少心,擔多少憂。況且,隻看著賺錢的時候,卻不想著還有虧錢的時候,虧了都是誰往裏填補的?”
王熙鳳字字句句數落家中的事,也沒避諱碧紗櫥另一邊的寶玉。
寶玉起先還沒想聽,但是王熙鳳越說越氣憤,加之裏頭隱晦又提到他跟家裏的老爺太太們,便是不聽也聽了。
林黛玉也沒提醒王熙鳳,說到底,元春如今已經懷胎了,那孩子在原著中是沒生下來的,也就是在孩子足月之前,賈家就會出事的。
隻是不知道是宮裏先出事還是府裏先出事。
王熙鳳說完,嘴角噙著一絲嘲諷的笑意:“我也不怕他們說我,府裏起先賬上有多少銀子,這些年莊子鋪子門人有多少收益,又有幾項支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的,隻有多的,沒有少的。”
又道:“也別說我用府裏的銀子放利錢,賺了多少,我這些年就算是不管家,經營我自己個兒的嫁妝,收益也遠不止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