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夾雜著寒氣,吹拂在芸夕細若楊柳的身姿上,冬已至,秋淡去,因著暮蓮宇極的刻意所求,芸夕隻得同意了隨暮蓮澈一同前往煙山寺,厚厚的狐裘披在身上,暖轎就在清心閣的院子外候著了,這些都是暮蓮宇極的親自安排。
感受著那份帶著無限親情的關懷,芸夕的心頭早已拂去了寒冷而漾起了點點溫暖,昨夜裏與暮蓮宇極短暫的交談中,他帶給她的是一份淡然卻如父親般的感覺,他很關心她,但是究竟為了什麼而這般關心她,這又讓芸夕無論如何也猜不透想不懂。
但是那份關切,卻是真實的存在的,辟如此刻,明明他早已去了,可是空氣裏仿佛還殘留著昨日他帶給她的親切,美好而溫暖。
“小姐,快上轎子吧,三王爺就在清梨宮外等著呢。”春桃催促著,她也不懂皇上為何要如此安排,但是既然皇上下了旨意,那麼誰也沒有反駁的餘地,而淑妃還在月子裏,她也沒有時間和能力來管顧這些了,昨夜裏皇上從清心閣裏出去就去了辛貴嬪那裏,這倒讓別人疑惑芸夕的心更加的少了。
水離打著簾子,芸夕輕巧踏入,雖然穿得有些厚重,但是卻掩不盡她輕盈的身姿,厚厚的簾子合上時,轎起,顫巍巍的向著清梨宮外而去,出了清梨宮,芸夕悄悄打開窗簾,看著水離隨在轎側,心頭不由得有些心疼水離,路這般遠,一路都讓她這般走去青煙寺,真的會很疲累。
淡然一抬頭,芸夕看到了幾步外騎著一匹黑馬靜靜等待著她的暮蓮澈,心頭一緊,終於還是要與他結伴出行了。
微一頷首,“芸夕見過三王爺。”
黑馬上的暮蓮澈溫柔一笑,那一笑如果看在暮蓮宇極或者德妃的眼裏一定又是驚詫,最近的暮蓮澈真的會笑了,隨著笑容一起的是他飛身一縱,輕巧的就落在了芸夕的轎前,一個小小的暖爐遞向了芸夕,“天氣冷,別冷著了,這個給你。”
驚詫的接過,竟不想從前一向冰冷的暮蓮澈會有此番舉動,心裏感激,悄聲道,“謝謝三王爺。”
暮蓮澈又是溫柔一笑,“出了宮我另備了一個轎子給水離,你安心出宮吧。”說罷也不等她回應,手指就拉下了窗簾,象是怕她冷著了一樣,然而他卻完全的猜中了她的心思。
芸夕果真是在擔心水離受不住這一路的跋涉。
手心裏捧著手爐,真暖,斜靠在轎背上,這幾日的她真的很疲憊,如果不是為著自己的身子而糾結,說什麼她也不會選擇出宮的,然而月事一日不來,她就一日吃不下飯,一日比一日的頭疼難受,總有惡心的感覺,而她也隻能刻意的忍著,生怕被幾個丫頭瞧見了再起猜疑。
轎子隨在暮蓮澈的黑馬後沿著寬寬的宮道逶迤而行,閉目沉思中,心頭飄起了阿卓清俊的容顏,這個時候的他快到邊關了吧,不知道他是否好,也不知道他的心裏是否還有她,他好狠的心呀,就連離去也不與她告別一下。
“三王爺,出宮呀,這轎子裏的是……”轎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轎子已到了宮門口。
“奉旨出宮,這位是芸夕姑娘,是皇上特批她前往青煙寺上香還願的,可還要查嗎?”暮蓮澈剛剛那份帶著暖意的感覺此刻又是恢複到了她從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徹骨的冷寒。
“那三王爺和芸夕姑娘快請吧,小人多有得罪了。”諂媚的聲音送到,這是暮蓮宇極的旨意,誰敢不遵從,暮蓮宇極待她的好,她真的可以感受到,猜測又是恢複到如初,她的美貌雖然不輸於人,但是這宮中的女子個個嫵媚妖嬈也是她見識過的,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找不到症結,她就永遠也猜不透暮蓮宇極的心思。
轎子重新又起,似乎是拐了一個彎,然後停下了,芸夕心頭一怔,莫不是暮蓮澈還記著他的承諾,許水離也坐轎子嗎?
打開窗簾望去,果然是水離悄然的坐到了另一座轎子裏,心下安慰,暮蓮澈果然是有心,她卻不知道,其實這些都是暮蓮宇極私下裏的刻意安排,那一夜在辛貴嬪處他聽說了水離被淑妃罰跪了幾個時辰才起,又想起淑妃生產的那一日自己疏忽了水離,心下歉然,所以為了彌補自己的粗心,便仔細的為著芸夕的出行做了打算,交待李姑姑著手去辦了,而暮蓮澈豈有不允李姑姑的道理,況且暮蓮澈更想要看到的是芸夕開心的笑。
芸夕坐在轎子裏有些急慮,真想走下轎子去,走在路上遇見一個醫館再進去問了自己的身子,可是,此刻的她什麼也做不得,隻能隨著轎前暮蓮澈的高頭大馬一路向青煙寺而去。
這一次去向青煙寺,她卻沒有了上一回的期待,心裏悶悶的擔心著一切,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走過京城裏的鬧市,也走過京城外的清冷,到了煙山寺外的時候,轎子終於停了,芸夕與水離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有小廝急忙上前牽著暮蓮澈的黝黑黑馬,那馬的毛色黑得發亮,芸夕雖然不懂馬,卻也知道那必是一匹良駒,想起那一日在禦林園暮蓮澈救了自己又一路帶回自己的畫麵,臉上不由得泛起了紅潮,倘若這一日將他換成了暮蓮卓那該多好,然而世事豈能盡如人意,她也隻能麵對這樣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