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著日子,做著一件件的小衣裳,那個未繡完的枕頭也在悄悄的完工了。
而孩子也終於要生了。
“小姐,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水離還是改不了口的習慣叫著她小姐。
芸若虛弱一笑,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卻是真的當得起這個稱呼了。
許他走了,心裏卻是無邊的惦記,女人的心,其實狠,其實更是柔軟。
而傷了的,是她自己的心。
“水離,他來了嗎?”她悄然問,眸子裏卻寫滿了期待,才半月的時間呀,她卻思念他的容顏。
“嗯,來了,就在院子裏,小姐,讓他進來嗎?”水離開心了,臉上也放著光茫,真希望小姐能回心轉意,皇上不敢來,皇上不敢麵對小姐,可是阿卓來了,他還是那個深愛著小姐的男人。
有他,其實小姐更應該欣慰和珍惜才是。可是,阿卓卻說,小姐讓她與他的緣份斷在了那崖邊飛誓的靈魂中了。
於是,水離一直在祈禱,祈禱暮蓮澈突然間的從天而降,她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芸若點點頭,眼角已沁出了淚,卻混合著額頭的汗珠讓水離沒有察覺。
這是最後的一見呀,她的心在痛。
孩子就要降生了,明知道這樣的時候見了他有些不妥,可是,她卻不想放過,於是,她還是點頭許他進來了。
很快的,阿卓就在水離打開房門的那一瞬飛也似的衝了進來。
她的陣痛有一下沒一下的,穩婆說,要生下孩子,還早著,但是也就在這一夜了。
阿卓衝了上來,“夕兒,痛嗎?”他的大手為她擦著額頭的汗,心疼的眉頭也揪緊了。
她搖搖頭,“不痛,阿卓,你瘦了。”其實還有胡子也長出來了,黑須須的一片,讓他好象蒼老了許多,可是,他才大她幾歲呢。
他的手從她的額頭轉移了,他撫上了她的臉,帶著不舍與疼惜,然後下定決心的說道,“夕兒,你說的你要做的,我都想通了,也懂了你的心,隻是樓惜我一直沒有她的下落,但是,我會給孩子幸福的,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安心,孩子都會更幸福,因為孩子有我,還有一個始終都會牽掛他的娘親。”其實,他可以不必說,隻要把這些都藏在心裏就好了,可是,既然已經見到了她,既然這也許是她與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相見,他就忍不住的想要把自己的心剖給她看。
“阿卓,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她點頭再輕聲問道,他不怨她不恨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女孩。”他想也不想的說過,這是他的真心話,一個女孩,會讓他的夕兒永遠的就在他的身邊。
“嗯,女孩吧,我會讓她陪著你讓你不再孤單。”她伸手,手指撫著他短短的胡子,紮的手生生的疼,她卻笑了,“一會兒就去把這胡子刮了,不許讓孩子一見你就怕了。”
他鄭重點頭,這個時候,她說什麼他都會答應。
一抹痛襲來,小家夥又在踢著她了,她的手放在小腹上,“阿卓,你聽,真是個女孩呢。”
男人果然乖乖的傾身貼在她的小腹上,細細的聆聽和感覺著她腹中孩子的躍動,“夕兒,她比你淘氣多了。”
“那是因為她爹從小就淘氣。”她嗬嗬的笑,輕鬆的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屋子裏,就這般的輕聲細語,讓他真想就這樣一直一直走過每一寸時光。可是,她接下來的陣痛讓他慌了,“水離,快進來,芸若要生了。”
這一喊,水離來了,穩婆也來了。
“太子爺,請您快出去吧。”他知道,按照慣例他進來是不好的,可是,他真的想要陪著芸若一起受苦一起迎來孩子降生的那一刻。
“我再多留一會。”他抓著她的手,就能給她力量了,他相信他自己。
“太子爺,你已經呆了很久了,再留下去,隻怕就……”穩婆沒有說下去。
暮蓮卓懂了,他不能再難為這些下人,“夕兒,珍重。”那最後的兩個字飽含了他太多的深情。
再望了一眼夕兒,而夕兒卻再也顧不得他的離去了,孩子,已成了此刻她生命的全部。
孩子,就要生了。
暮蓮卓站在了被關嚴了的門外,他側耳傾聽著屋子裏的動靜,卻一直都是靜悄悄的,由頭至尾,芸若從來也沒喊出聲過,隻是他知道,她的額頭滿滿的都是因痛而起的汗意。
天空,泛起了魚肚白,一個折磨人的夜就要過去了。
瞳眸繼續瞟向屋子的方向,輕輕念禱間,突然一聲清亮的嬰啼透過窗子的縫隙傳了出來。
響亮的讓暮蓮卓眸中一亮,他做了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