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乾隆禦製琺琅彩(1 / 2)

已經下午四點,可是毒辣的日頭仍然寸步不離。

從小到大唐陽羽都以為雷州的夏天才是最熱的,沒想到他錯了,大錯而特錯,京城的熱才是真正的熱,硬熱,悶熱,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丁點水汽。

雷州盡管太陽很毒,但因為臨海所以總還會有涼爽的海風襲來。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嚴格講這裏還是國宮範圍,街道並不寬敞,兩邊依然是房門緊閉造型古樸的高牆大院。

突然前麵一扇紅色鉚釘木門裏走出一個氣質非凡的白發老者,手裏捧著一個十分講究的朱漆方盒,步履有些蹣跚,精神狀態很不好,甚至眼窩裏還有淚花閃現。

走著走著腳底拌蒜一個趔趄就向著唐陽羽的方向摔了過來,唐陽羽趕緊伸手一把將其扶住,“小心點,老先生。”

白發老者嚇了一跳,尷尬的站穩身子,身體本能的死死護住手裏的朱漆方盒,但隨後身體又打開,很快就綿軟無力起來。

唐陽羽不得不攙著他坐到鉚釘朱門前的石頭台階上,替他拍打前心捶打後背,“老先生,你是急火攻心,深放鬆,直起腰,深呼吸,呼,吸,對,就是這樣。”

老者按照唐陽羽的引導很快就緩解過來,一臉感激,“年輕人,你是學醫的?”

唐陽羽輕輕搖頭,“不是,我媽身體也不好,經常會暈厥什麼的,所以……”

老者由衷的點頭,“好啊,久病床前無孝子,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孝心,難得,難得。”

說著老者站起身想要繼續往前走,可是他的身體過於虛弱,搖搖晃晃差點再次摔倒,唐陽羽也不得不第三次出手將他扶住。

“老先生,我看你還是回屋裏好好休息一下吧,現在太熱了,等太陽落山了再出門也不遲。”

老者悲從心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裏的那個朱漆方盒,“唉,我老了,真的老了,老到自己居然親手打碎了自己最心愛之物。我花費三年時間找了國內外幾十位知名的修複專家,可是到頭來還是沒辦法修好,今天一覺醒來我突然覺得不應該在執著於過去了,東西碎了就碎了,說明它跟我的緣分盡了,還是找個好地方將它埋起來,也算是入土為安了卻一樁心事……”

“可想不到我連走出去的力氣都沒了……唉……”

唐陽羽的心猛的一動,說實話他不是真的想去勞動力市場當苦力,那是最笨的法子,他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他要去找更好更賺錢的工作。

臨時負氣出走純粹是不想看見淩雨晴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嘴臉,更不想接受她的施舍。

他身體裏唐家的血統和無法壓製的天分讓他立刻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一次機會。

唐家手藝的傳承其實十分嚴格,甚至嚴苛到沒有人性。

看七年,學七年,上手七年,然後經過上一輩的終極考試方可出徒,修複和鑄造的手藝千百年來從來都是師徒相傳沒有他途!

問題是他父親天分不佳,直到死的時候還沒有出徒。所以他算是父親意外死亡之後的臨時替補弟子,隻可惜那時候爺爺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好,隻教了他十年便離開人世了。

那一年他隻有13歲。

爺爺臨死的時候留下最嚴厲的遺囑,除非他以後再遇到跟唐家齊名的南派閩家的真傳,補齊缺損的11年,否則絕不允許出徒更不允許出手。

唐宗放一代宗師寧可讓唐家傳承千年的修造手藝斷代失傳,也絕不允許自己的子孫未出徒就入行,那是對職業匠人這個古老行業最大的褻瀆。

“年輕人,你我也算有緣,如果你不嫌棄這件碎東西就送給你做禮物吧。”耳邊又響起老者誠摯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