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30歲的京大教授,可以加括號副教授,但還是很年輕了。
而且之所以還是括號裏的副教授也是他自己作死,否則他早就成為不用帶括號的正教授了。
李易風眼裏的楚千杯頗有種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的幽深神秘灑脫,說白了他這是另一種形態的扮豬吃老虎。唐陽羽有這樣一個親老師是何其幸運。
他身邊沒這樣的人,也缺少這樣的人。
楚千杯看向李易風的眼神裏滿是欣賞,李易風看向楚千杯的眼神裏也布滿尊重,這倆人就差互相擁抱惺惺相惜了。
但是李易風和楚千杯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
因為他們不是同一種人,李易風身子太弱,楚千杯不喜歡病秧子,還有就是李易風不好玩,太保守太傳統心事太重。一點都不如山洞裏那個小漁村混出來的傻小子,他帶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盡管那樣的輝煌日子一去不複返了,可還是會成為楚千杯老師一生之中最有趣的回憶之一。
想想都會笑出聲,甚至有時候做夢都會笑醒。
超級菜鳥青澀時代的唐陽羽啊。
有趣,有趣。
楚千杯天生喜歡跟有趣的人在一起玩,在一起惹禍,在一起幹壞事。
李易風從裏到外從頭到腳怎麼看也不是那樣的人。
算了。
有緣無分。
但是另一麵楚千杯對李易風的欣賞也是真的,真心的,發自肺腑的。
他看事情的角度很特別,唐陽羽一路走下去需要一整排強大恐怖的對手敵人才行,否則他成就不了大事。對手越強越恐怖越偉大反襯的那小子自己就越強越恐怖越偉大。
李易風坐下來,頓了頓,“一世梟雄,亂世多英豪。看來我趕上了一個不錯的時代。那麼楚老師,現在可以聯係一下唐陽羽了麼?我們吃飽喝足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該出發進山了。”
李易風早在前麵等著呢。
表麵上看他比醉貓能算計,聰明、
實際上兩人根本沒分出高低上下。
已經不再刻意針對。
楚千杯起身走到外麵陽台,不是刻意回避李易風,而是他想到一個開闊點的地方沒事人一樣打個電話。李易風這邊一個電話解決了大部分問題,暫時搞定了大祭司,他這邊也得給個答複。
盡管答複有可能是否定的,唐陽羽那小子不會允許李易風進山。
誰也不知道李易風進山會產生什麼後果,誰也不知道他進山到底想幹什麼。在這麼關鍵敏感的時期,將其拒之門外是最合理最理性的選擇。
隻是那小子也經常會有驚人之舉。
到底如何連楚千杯心裏都沒底。
電話很快接通,楚千杯調大音量直接用了免提,這樣即便是坐在屋子裏的李易風也能聽見。李易風很有風度沒有追到陽台去聽,兩人配合的還頗為默契。
“李易風要求進山跟你談,其實他是想見吃露水的,有事向她求證。”醉貓簡單直接說明情況,都沒提李易風部分搞定大祭司的事情,因為這早在預料之中,這是前提。
唐陽羽那邊好像在睡覺,好像還沒起來,打著哈欠,“不行,掛了吧,困。”
說完就要掛,拒絕的相當之快,秒拒,根本不假思索。
別說裏麵坐著的李易風,外麵陽台的楚千杯老師都覺得有點掛不住了,於是馬上提高嗓門,“小子,你先別掛,不要這麼不近人情,談判談判就是互相協商互相妥協巡找能接受的共同點,現在大祭司那邊已經有所表示,我們也得表達一下誠意,你明白麼?”
看起來,至少表麵看起來楚千杯老師是真心在協調,甚至在替李易風說話,求情。
可是那邊的唐陽羽依舊秒拒,“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覺得李公子說的有道理大可以跟他走,再見。”
說完又要強行掛斷電話。
醉貓怒了,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怒了,“臭小子,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你怎麼這麼牛比?我欠你錢麼?”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那邊的人早已經不耐煩的掛了,根本聽不見他的歇斯底裏。
啊……
混蛋!
他差點把手機給摔了,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氣的哇哇直叫。
李易風緩緩起身從屋裏走到陽台,表情平靜,“楚老師也不用生氣,唐先生不一向如此麼?不按常理出牌,他直接拒絕的原因怕是因為時間點的敏感,這個時間段我進山還是有些太唐突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楚千杯皺緊眉頭看著眼前的病秧子,“這麼說你可以等下去?”
誰知李易風並不這麼想,“不,我不能等下去,大祭司的耐心超不過2天,2天之內我必須進山見到唐先生和龐小姐,必須得到問題的答案才行。”
楚千杯臉色陰沉,“小子,你這是變著法的說我無能是吧?給你臉了吧?”
李易風搖頭,“不是,跟楚老師無關,今天換成誰給唐先生打這個電話都會是這個結果。因為這個結果是他早就設定好的,他等的不是我入局,等的是大祭司入局。他提前算好了每一步,包括我的出現。”
楚千杯手托下巴,又拿出一壺燒刀子,喝了一大口,惡狠狠的,“這混蛋小子誰都算計,連他親老師都不放過。他要是有你十分之一乖巧懂事孝順這世界早就大同了!”
李易風笑,“不管楚老師怎麼罵他,心裏還是向著他的,不是麼?我雖然羨慕唐先生有你這樣的好老師,像親人一樣,但我也知道我跟楚老師沒這個緣分,隻能各走各的。”
“但是有一點,他日倘若我活著回來,成為聖尊,我必然會倚重和提拔楚老師升為大祭司。”
楚千杯哈哈大笑,高傲而狂妄,完全是視金錢為匪徒的狂豪,“小子,你這是在收買我麼?賄賂?”
李易風嚴肅,“不是,而是楚老師值得一個大祭司的位置,還是神級大祭司之中的一個。”
楚千杯也嚴肅,“李易風,你身為龍族後人說這話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叛龍,你真的要這樣麼?你別忘了我還是方桌長老之中的監法長老。”
楚千杯的監法長老是個兼職,大家幾乎都忘了,連李易風都沒什麼印象了。
這時候他自己突然提起很意外,也很尷尬。
監法長老不是執法長老,其實有點像是綜合管理檢查崗位,反正就是沒事檢查檢驗地上龍族成員忠心,戰備,信仰什麼的。意識形態管的比較多,個人行為管的也很多。
所以李易風剛才那句話的確犯了大忌。
李易風並不害怕,沉穩而淡定,不動之中滿身都是大將風度,“龍族早已爛到根上了,不連根拔起如何改變?如何起死回生?楚老師,我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說出去的話自己負責。”
楚千杯老師轉身看向遠處的西風嶺,西風嶺嚴格來說也是白龍嶺,是白龍嶺西南方向的山峰,隻是當地人通常習慣把連為一體的西風嶺從白龍嶺之中分離出來。
但地理上是完全通聯的。
“你若是大英雄,那小子就是白吃飽。你想著徹底改變複興龍族,他想的是先把龍族收編到唐門玩玩,玩膩了再說,或者轉手或者隨便扔掉。”
“外族人就是外族人,不可與我族類相提並論。”
楚千杯老師一時感慨萬千。
李易風也看向遠處連綿起伏的西風嶺,西風嶺上居然沒有積雪,因為這邊根本沒下雪,這很奇怪,也很正常,隔河不下雨的事情太多太多。
雪也是這個原理。
“你值得我再去試一次。”楚千杯老師說完飛身越過陽台,不過不是跳樓自殺,而是跳回自己的陽台,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他壓根就沒想到還有房門和走廊這回事。
他回去重新打電話了。
要用私密的方式跟唐陽羽溝通。
至少給李易風的感覺是這樣的,這是一種無形承諾。
實際上卻截然相反,楚千杯老師已經順利完成自己的任務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回半獸人山洞,還有那麼多艱難又精妙絕倫的術算等著他核算呢。
在這裏跟個病秧子浪費時間有意思麼?
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他最不喜歡正經的人,也不喜歡喊高大上口號的人,他自甘墮落,喜歡能跟他一起墮落的人。雖然現在唐陽羽還算不上跟他一起墮落,但是他始終有信心最終會把自己唯一的學生帶上彎路的。
一定會讓他誤入歧途的。
否則他就不是楚千杯!
哈哈哈哈哈。
呼呼呼呼。
回到自己房間他倒頭就睡,而且睡之前反鎖房門拉上窗簾,連陽台的房門也鎖死了。
他要安心的睡覺。
睡到中午打聲招呼就回山。
帶李易風進去?
不不不,連他自己都不想。
他剛才都在演戲,除了他真的希望病秧子強大做唐陽羽的對手之外。
……
半獸人山洞,掛斷電話的唐陽羽懶洋洋的躺在火堆旁,術算隻差最後的十分之一了。
最多還需要一天時間就可以搞定,狼堡龜殼古圖在他眼裏越來越清晰無比,精妙絕倫,絕佳的設計,設計地下狼堡的人是一位超凡脫俗可以用偉大形容的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