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色昏暗,寒風拂袖。
風若歆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靜暉苑的千秋吊椅上,院內的燈光異常璀璨,那黃色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如同蒙上一層柔柔的金色。
隻是,此刻,她的目光直直地凝視著遠方,那淡淡的眸光緩緩地融入了那夜色中,失去了原本的晶瑩明亮之色,反而增添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憂傷色彩。
“小姐,外麵風大。”筱溪迎上來,輕輕地為風若歆披上一件暖厚的外袍,隨即,她貼心地說,“小姐明日還要啟程幽國,今晚需得好好休息。”
“筱溪,不必管我。”風若歆沒有回眸,她的眸光仍舊凝望著遠方,雙眸露出了幾分難以名狀的神色,“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筱溪臉上露出了無比的擔憂,但是她還是離開了。
風若歆緩緩地站起來,抬眸,凝望著夜空,深深地凝視著閨閣的屋頂。
她記得,在燕國的紫禁城裏,那時飄著雪,他們在屋頂上,一起看整個燕京的夜景,那一個位置,那一個居高臨下的高度,把整一個燕京的夜景盡收眼底。
那時,她被突如其來的景象所震驚了,笑得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般。
風若歆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眸光更是顯示出了幾分向往之色,那一段回憶,帶著她進入了最美好的回憶。
那一切,沒有猜忌,沒有煩惱。
若是得知如今的下場,那麼當時,她仍會選擇靠近麼?
風若歆苦笑,笑自己的無知與愚蠢。
她陷入了迷惘的狀態,她該何去何從?她沉默了。
風若歆走至牆角,緩緩地從牆角處挪來了一個梯子,將梯子的位置擺正。
她隨著梯子,一步一步地爬上了屋頂。
原本積著厚雪的屋頂已經被清理幹淨。
風若歆小心翼翼地爬到屋頂處,找了一個相對合適的位置,坐下。
她的頭微微抬起,作出了仰望的姿態。
風若歆的目光飄向了遠方,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淺笑,帶有如黑咖啡般的苦澀之意,她輕聲地低喃,“景色果然沒有那麼壯觀。”
可能是因為將軍府地勢偏低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為此刻的心境已經不同當時了。
確實,當一個人的心境產生了巨大的變化,眼裏所呈現的東西也逐漸地失去了當時的顏色。
一切都在變化,變得事物人非了。
風若歆緩緩地從衣兜裏掏出一支小巧的玉笛,那是初遇之時,隨風給她的。
他說,若是有事,一吹此笛,他便會出現。
他真的會來嗎?
她愣愣地望著手中的玲瓏小玉笛,沉默了一下,緩緩地把小玉笛放在唇邊,輕輕地一吹。
夜空中,閃過一道亮麗的音調,一閃而過,隨即,歸於原本的平靜。
風若歆緊緊地把小玉笛握在手中,那雙漆黑明亮的眸子緊緊地地凝重漆黑的夜空,可是,院內明亮的等驅散了四周的漆黑。
她是一個怕黑的人,可是她從來便沒有思考過——她為什麼怕黑?
她忘記了,自從她醒來之後,她便忘記了,除了少許的童年記憶,其他的一切,她早已忘得一幹二淨。
若是沒有那一段記憶猶新的童年記憶,或許她早就忘記了回家的路,若是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或許如今的一切便不複存在。
此刻,如潑墨的夜空中閃過了一個黑色的影子,那人衣袂飄飄,如同夜空的天使般迅速地降臨。
他雙腳輕觸著屋頂,直直地站立在屋頂上,玉雕麵具下一雙如琥珀般的眸子凝望著出神的風若歆。
此刻,隨風的懷裏抱著兩壇美酒。他走至風若歆的身側,隨意地坐在她的身旁,把其中一壇酒遞至她的跟前,輕聲地開口,“上等的女兒紅,是溫的。”
風若歆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緩緩地伸手接過隨風手中酒。
有的時候,轟轟烈烈地大醉一場也是一種解脫。一種對現實的逃避,最好的迷藥莫過於一壇酒。
喝到天昏地暗,爛醉如泥。
隨風很隨意地打開酒壇,獨自地喝了起來,“心情不好最好就是喝酒,俗話說,一醉解千愁。”
風若歆隨手打開手裏的酒壇,輕輕地抿了一口,那溫辣的酒刺痛了她的心,她輕聲地回答,“俗話說一醉解千愁,殊不知,酒入愁腸,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