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胭脂
我應該是……心悅於你……
蘇虞好像是聽見了這句話，這句話很重，蘇虞把這句話緊緊地刻進了心裏。但是這句話又好像一個夢似的，輕輕飄飄地，將蘇虞帶到了天空雲端。
蘇虞覺得自己很清醒，她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什麼？”
這瞬間風好像都停滯下來。
遠遠的風聲，水聲，琴聲，消失得一幹二淨。蘇虞沒敢直視宋淮卿的眼睛，她把視線投到格窗那邊。
“……算了。”
宋淮卿卻不再說。他一步一步地靠近蘇虞。每靠近一點點，蘇虞的心都提起來一點點。
“這個……你收著。”宋淮卿把手上抱著的東西全都用一隻手攬著，另一隻手拿了點什麼，放進蘇虞的手裏。
蘇虞呆呆地看過去，她的手上，輕輕放著的，是一個精巧的小盒子。
這是個小漆器，通身黑色，鑲嵌的螺鈿是精巧的花鳥圖樣，夜光貝閃爍出青藍色的流光，這樣的光澤，不是尋常螺鈿用的那種貝殼散發出來的。蘇虞之前也有一個漆盒，和這個比較起來，簡直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兒。珍貴貝殼鑲嵌的螺鈿小漆盒，做工又精巧細致，光這麼一小個盒子，約莫值一個鋪子。蘇虞掂量這個盒子，有些分量，裏麵好像還有東西。
打開這個螺鈿漆盒，裏麵確實放著東西。漆盒裏麵放著一個白瓷小物件。這個白瓷的小物件顯得很是普通，甚至有些粗糙。蘇虞拿起來，發現這個白瓷的小物件上還描了畫。上麵描的是兩枝花，用色鮮豔明亮、手藝也顯得粗糙，是民間人多用的那種圖樣，早是不時興的了。打開這個白瓷的小物件，蘇虞發現，這是一盒胭脂。顏色濃烈而俗媚，帶著濃濃的香粉味兒。是河岸街道小販經常賣的那一種。
很顯然，這個漆盒和漆盒裏頭的白瓷胭脂，太不搭調了。
“這……”蘇虞有些奇怪。是什麼樣的店鋪才會把這兩種東西搭在一起賣……
“這個漆盒是我偶然間所得。之前便想著送你。”
“那這胭脂……”
宋淮卿的聲音頓挫、低沉而好聽：“今日來花影閣時，想著要在漆盒裏放點什麼才好。恰好路旁有個小販說，他賣的是京城姑娘都喜歡的胭脂。”
“京城姑娘……都喜歡的胭脂？”蘇虞啞然失笑。這小販也太能唬人了。
“不知你喜歡什麼胭脂……我也便買了這個……你……不喜歡麼？”宋淮卿有些害臊。他從沒做過這些事情，也根本不知道這麼說出口。蘇虞不喜歡的話……他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蘇虞心中歡喜，眼神都放出光亮來：“喜歡。我定好生收著。”
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她沒想到，宋淮卿還會去親自買胭脂。雖然買的是這種幾乎用不了的胭脂，但她也很歡喜。她能想到，宋淮卿板著一張臉麵對著小販，說不出什麼話的場景。她能想到，宋淮卿接過小販遞來的胭脂、不知道往哪裏放的場景……
宋將軍，那麼嚴肅的一個人，那麼一本正經的一個人呢。
但卻真的是個很別扭的人。蘇虞看著宋淮卿的眼睛，臉上慢慢散開盈盈的笑意。
“好。”看著蘇虞笑，宋淮卿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們過去。”蘇虞心裏像是裝了春日的杏花，溫暖的陽光，和軟的雲。她的步履都變得輕快。
她現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宋淮卿心裏在想什麼。
她知道了，宋淮卿心裏是有她的。
“你快點呀。”蘇虞回頭，拽住了宋淮卿的衣袖。
“好。”宋淮卿笑。他也看見了蘇虞心裏眼裏的和煦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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