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夜。
月光輕柔灑下,卻不見多有光亮,整片夜色都是昏昏沉沉。
空氣中少有聲響,隱約入耳的像是腳踩房頂地聲音。伴隨著細碎輕柔的腳步聲。
吱呀。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發出低沉的聲響。緊接著是很輕的腳步聲,閉著眼都能夠感受到腳步主人的小心翼翼。
呼吸聲同樣翼翼小心。來人喘氣的厲害,卻又竭力控製自己的呼吸,而心髒的蓬勃跳動顯露他的不安。
緊隨著一陣緩解壓力的深呼吸,又或許是下定了決心,來人繼續壓低腳步,向著床上的人走去。
借著昏暗的月光,隱約看到床上的身影帶有一張猙獰的麵具,床上的人仰麵向上,麵具格外醒目,來人心裏鼓搗的更厲害了。
他躊躇著,那麵具之下仿若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他覺著渾身冒著細汗,可卻又感到刺骨的冷。
經久過後,來人終於是緩了過來,又是深深的一口氣,接著又一口氣,待沉悶的氣氛稍有緩解,他再次踏出步伐,而這時已經行到床邊,兩人距離,不過三尺。
來人伸出手,有些顫抖,卻又倔強向前,直到微碰到床上人臉上的猙獰麵具,來人覺著全身如被電流刷過,虛弱的軀體提不起一絲力氣。
良久過後,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作,作熟睡的樣子,來人也繼續了動作,他很清楚,床上的人很難醒來,不然,他也不敢踏足於此。
最終,麵具被摘了下來,晦暗的月光下見到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這張麵孔褪去稚嫩,變得棱角有致,卻仍帶著兒時熟悉的麵龐。
不再多看,來人沒有多做停留,拿起一旁長而彎的刀,輕緩的腳步踩在地上,如行於夜晚的貓,腳步聲如此輕緩柔軟,讓獵物提不起一絲警醒的興致,而獵物到手後,貓也不會伸張,它隻會踱著細碎的腳步離開。
到最後,來人再次打開房門,清冷的月光隨著門縫灑進屋內,房門關上時,月光又被關在了門外。
隨著碰的一聲響,床上人的睫毛微微顫動。
恍惚之間,他聽到了輕緩的腳步聲,但他沒有睜開雙眼,他覺著此時格外的寧靜美好,那輕而緩的腳步像是踩在心頭,踏上房頂,行走於如棉花的白雲之中。
輕鬆,舒適的感覺隨之彌漫全身。他覺得他就像是一根緊繃的弦一樣,過去的時光裏沒有一絲停歇,如今,不再緊繃的他,在腦海裏信馬由韁。
屋外,拿走麵具與刀的人正行於院中小道,遠處卻隱約可見人影。他趕緊把東西收了起來,這時接應的中年男子亮起了橙紅的燭光,他指了指剛收拾好東西的較為年輕的男子的嘴,年輕男子頓時了然。
“快,來人!”
隨著突兀的聲音打破寧靜,不遠處的人影提著燈籠快步走了過來,緊隨而來的是一盞盞昏暗的火光。
這時,不知何時走到一邊的中年男子從較遠處走來,低沉的聲音似有憤怒:“該死,小點聲!”
“還亮著燈,快,把燈給熄了!”
亮著燈的幾人惶恐不安,趕緊熄滅了燈籠中的燭火。
“根子,發生什麼事?”後來的人小聲問道。
“不知道,方才在院中,看到有幾隻野貓在跑,一時情急,就叫了出來。”根子憨憨傻傻,聲音也很小。
“你,真是……”
幾人小聲絮叨著,細微的聲音像是老鼠再竊竊私語。
吱呀——
不遠處,傳來了房門打開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