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瑟瑟,吹皺一湖秋波。
有僧人踏水而來,所到之處皆是風平浪靜,唯見淡淡幾圈漣漪自腳下漾散,水波搖曳間隱約有金蓮升起。
“老夫魏元卿,見過法海長老。”
見識過法海步步生蓮的玄妙手段,魏老爺自然是不敢輕易得罪,恭恭敬敬地向法海作了一揖。
“阿彌陀佛,貧僧自寧鄉溈山寺而來,途徑寶地,見此處有妖氣叢生,一時忍不住多管閑事,還望施主見諒。”
法海低誦一聲佛號,同樣也是一番禮遇。
而另一邊,聽得法海的話,原本雍容嬌柔的芊芊姑娘,卻是麵色驟然有些變化,身形微微往後退了半步,纖長的指甲不自覺都已經刺破掌心。
“長老說此處有妖孽?”
魏老爺頓時嚇了一跳。
他是見過世麵的人,也曾聽人說過妖物的可怖,當下變了臉色,目光四下巡回,著急想找出什麼端倪來。
“魏施主誤會我的意思了。”
瞥了胡芊芊一眼,法海莫名笑了一聲,卻是沒有點破。
“小僧指的是貴公子身上有妖氣殘餘,似乎是什麼人對他下了厭勝術,擾亂了這位施主的靈台清明。”
言罷,法海遙遙一指,卻是指向一旁頗有些不耐之色的魏子修。
“此話當真?抱歉抱歉,老夫沒有質疑長老的意思,隻是此事關乎我兒性命,不得已老夫隻能確認清楚其中利害。”
魏元卿兀地一把握住法海的手臂,待意識到不妥,這才訕訕鬆開手,但臉上神色卻仍是帶著些許激動。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
法海低眉斂目,卻是交由對方自己判斷。
他又不是那種別人不相信都自己主動蹭上去的賤骨頭,若是魏家父子婉拒,他定然二話不說,立馬拍拍屁股走人。
你信我,我就幫你,你不信,那就愛咋咋地,這一點上他倒是和道家那些牛鼻子很有共同語言,況且這次出手本來就是因為對方身上的變故讓他覺得有些好奇。
他也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情況,明明被人用厭勝之術散去三魂七魄,不消多久就要落得活死人的下場。
卻又不知被何處冒出來的老好人,用自身百年修為作代價,強行凝聚了魂魄在體內,避開了必死之局。
結合魏子修身上的妖氣,以及對方越來越近乎妖物的乖戾行徑,這位廢了自己百年修為助人的冤大頭,自然便是麵前這隻狐妖,也就是所謂的芊芊姑娘。
而這狐妖之所以能久居城中不被神明察覺,除了有件遮掩跟腳的法寶,也是與她散去了一身修為有關。
可一隻狐妖不玩采陽補陰,反而拿自己清白修為去救一個凡人,難道這就是真愛嗎?
倘若果真如此,法海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對那狐妖感官不錯,這也是他第一時間沒有揭穿胡芊芊身份的緣故。
“小和尚你胡說什麼,老……我好的很,什麼厭勝不勝的,我看你分明是想騙財對吧。”
魏子修一愣,見法海言下之意居然是自己有病,當下勃然大怒。
“混賬東西,我讓你說話了嗎?!”
一巴掌呼在魏子修的後腦勺,魏家老爺這才轉過身一臉歉意地朝法海欠身道。
“實不相瞞,長老別看這孩子如今一副乖戾的模樣,但他從前不是這樣的……這孩子以前……唉!”
“如今天色已晚,若是長老不介懷,可以移駕寒舍,我們用過晚膳後再慢慢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