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兒這句話，明明白白的說進劉香蘭的心坎兒裏。
她從前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如今可算有了選擇，就又是觀念的抉擇了。
劉香蘭半晌沒有開口。
趙玖兒想了想，還是又勸了一句，“香蘭姐，我不知道你對於讀書念書的看法是怎樣的。是不是想著，如果念了書，就是要考取功名才有用處？”
劉香蘭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也如實的點頭回應，“是……我想我們家柱子，也不是個能夠念書的料子。我想著，等著日後有些銀子了，就托人送他去學一門手藝，日後也好生活，不至於就知道年年種地，吃老天爺這麼一口飯。”
趙玖兒略微沉吟了一下，接著才開口道，“香蘭姐，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我該不該說，隻是我覺得，如果我不說的話，以後可能會後悔。”
她目光真誠的看著劉香蘭，“如果我有哪裏說的不對的地方，香蘭姐你不要見怪。”
劉香蘭連忙搖搖頭，“玖兒妹子，你盡管說，我當然不會。”
趙玖兒這才點點頭，“香蘭姐，你剛剛說的，不能說是沒有道理，甚至還是一個很好的想法。可是所謂“念書”，我個人認為，並不是僅僅為了考取功名。”
“聖賢書，讀的是聖賢所千古繼承下來的東西，作用又怎麼可能那樣單一？”
劉香蘭是個沒念過書的女人家，聽著趙玖兒的言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趙玖兒心中略微歎了一聲，突然在心裏感慨起來我國的九年義務製教育是個多麼好的規定。
“香蘭姐，柱子懂事兒，向來聽你的話。我知道，即使不去讀書，在你的管教下以後也不會出什麼岔子。可是我總覺得，有些東西，應該讓孩子自己從書裏頭去讀懂。”
說完這句話，趙玖兒又語重心長的補上最後一句，“香蘭姐，我今夜過來想說的話也就這麼多。如果哪裏有得罪的，還請見諒。”
說著，她站起來，微微傾身，朝著劉香蘭淺淺行禮。
趙玖兒心裏頭明鏡兒一般的，今夜和劉香蘭說有關於這個事兒，已經是十分唐突了。
可是看著一個一心向學的孩子生生的被生活所耽誤，根本沒有念書的可能，她還是忍不住過來勸說劉香蘭。
劉香蘭雖說對於今天趙玖兒說的話隻聽了個半懂，卻連忙也跟著站起來扶住趙玖兒，“玖兒妹子，你這是做什麼！你說的話，我都聽進去了！”
趙玖兒抬起頭，與劉香蘭四目相對，眸光盈盈處，是極為懇切的真誠。
……
許晟接過清風手裏遞過來的紙條，打開簡單掃了一眼，臉上便浮現出一個笑容。接著她原本想撕開，想了想，卻又重新疊好，好生放進兜裏。
清風看在眼裏，隻覺得心裏好奇得很，悄聲的跟著身旁的明月道，“瞅瞅咱們將軍那模樣，嘿，指不定夫人又做了什麼破天荒的驚人事兒，弄得他這麼開心。”
明月嘴裏叼著半根草葉，聽著這話“噗”的一下將草葉吐出去，“別提了，也不一定是破天荒的驚人事兒，咱們將軍你還不知道嗎？就算是夫人每天在家養小母雞兒追著它們讓下蛋吃，將軍依舊看著樂嗬得很！”
清風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十分中肯的點點頭，“那是，那是。”
許晟在前麵兒笑著，卻聽著後邊兒這倆人將話越說越離譜，不禁回頭狠狠瞪了這兩人一眼。
清風與明月陡然噤了聲。
不過他們兩人又慣常就是個閑不住的，僅僅保持了一小會兒安靜，就相互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的便蹦上去。
明月強行輕咳了兩下，接著，用一種幾乎帶著諂媚的語氣開口。
“將軍，嘿嘿。”
“什麼事兒？”眼見著就是他們目前落腳的地方，許晟賞了明月一眼，接著便推門幹脆的走進去。
他在桌子麵前坐下，清風與明月十分狗腿子的跟過來。
一個捏肩膀，一個蹲下揉腿肚子。
清風也“嘿嘿”笑了一聲。
“將軍，這家裏的事兒我和明月給你打探過來，可是一眼都沒敢看。”
“好歹你們還算有點兒操守。”許晟不鹹不淡的應了一句。
“那是，我和明月向來就是最合將軍心意的人！”
“挺好。”許晟挑了挑眉頭，“再接再厲。”
眼瞅著許晟幹說話不接茬，明月不由得有些急了，蹲著便抬手捅了一下清風的大腿。
清風激靈了一下，麵色變了幾變，接著又強行在許晟麵前扮演資深狗腿子。
“將軍，您看我和明月兩個人，當年在家的時候，可是收了您的重任始終偷摸的跟在夫人身邊兒。這時間久了吧……雖然夫人看不到我們兩個，但是好歹我們和夫人之間是有感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