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玖兒原本是低著頭在走路,今日由於陳子墨受傷,所以紅生並不曾與她出來,是以趙玖兒險些與對麵的人撞了個滿懷。
而直等到趙玖兒揉著額角抬頭的時候,才突然之間發現,她所對上的,是一雙帶著多少情緒的眼睛。
趙玖兒略微愣了一下,旋即才開口試探著道,“穆公子?”
穆玉原本有些走神兒,隻顧著癡癡地看著趙玖兒,這會兒被趙玖兒叫了一聲,才回過神兒來。他略微局促的抬手撓了撓頭,旋即才愣愣的道,“許夫人,沒想到……真的是你。”
趙玖兒這會兒卻是徹底的愣住了。
她過來皇城這事兒,此前由於為了躲避楊青柳的眼線,所以始終不曾聲張。而最近又因為事情繁忙,所以也不曾告訴陳子墨一聲。可是聽著陳子墨方才這意思,竟像是原本就聽到她在皇城的傳聞了一般。
可是這皇城之中,認識她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這樣的傳聞,又是從何而來呢?
穆玉素來是個十分心細如發的人,這會兒見著趙玖兒略微皺眉,就大致知道她心裏頭在想什麼,於是連忙開口,與趙玖兒解釋道,“許夫人,是今日有人突然過來穆家布行,說由著你的口信兒,要我們來給他做衣衫。”
“原本這事兒不是不行,可是我們穆家的夥計都知道你在省城裏,而那小子又是地道的皇城口音,是以夥計直接便以為他說謊,要攆他出去。”
趙玖兒聽著穆玉這解釋了一半兒,登時整個事兒就清楚了。
一個少年的身影不禁在趙玖兒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瘦弱,可是骨子深處,卻帶著一股子常人難以想象的氣魄。
她連忙朝著穆玉開口問道,“那麼之後呢?那少年還在布行嗎?”
穆玉原本還對那人的話將信將疑,這會兒更是徹底的相信了。
他幹脆利落的朝著趙玖兒點頭,“在的。”
“夥計正要將他攆出去的時候,是我到了。見著這幾人推搡多問了幾句,可誰知那少年竟將你衣著語調說得頗為準確,一時之間,我便以為是你過來皇城,卻還沒來得及告訴我。”
“索性,我便順著那人說得地方走過來,卻沒想到……”
穆玉的話語之中完全就是感慨的語氣居多,至於趙玖兒過來皇城卻隱瞞了他這事兒,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趙玖兒見著穆玉的神情,一時之間也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她笑著朝穆玉開口,卻是率先朝著穆玉解釋了一句,“我過來皇城其實已經有段日子了,不過原因實在是過於荒誕,我前些日子簡直是隱姓埋名,誰也不曾與誰說。”
趙玖兒這句解釋不可謂不真誠,可是如果聽在不大了解事情經過的人耳中,又會覺得十分敷衍。
然而穆玉卻絲毫不覺得,甚至認為趙玖兒與他解釋了兩句,便已經是一種特別了。
他登時朝著趙玖兒笑,“無妨,都不礙事兒的,現今我知曉你在皇城了便好。”
“那人還在布行等著,許夫人……隨我過去?”
“好。”話既然已經說到了這兒,趙玖兒也不矯情,直接便與穆玉並行著走在街上,目的地便是穆家布行。
穆玉此人,乃是一位真君子,與尋常偽君子不同。
其中表現最為明顯的便是,穆玉從來不會以惡意去揣測任何一個人。
所以,即便是趙玖兒有所隱瞞,在這一路上,他們相互交流,卻依舊是十分開心,毫無滯澀。
“許夫人現今可是在皇城又做些什麼?”
這問題沒什麼好藏著的,甚至說開業了之後,還是要更多人知道了才好,於是趙玖兒幹脆利落的點了點頭,“是,最近在做天下物流。”
“天下物流?那是什麼?”穆玉如今在逐漸接手穆家的生意,對於這些事情都要比以往敏銳的很。
方才隻是聽趙玖兒一說,他便從這四個字之中,聽出了大動作的感覺。
趙玖兒盈盈一笑,就在這路上將天下物流的思想與穆玉簡單的描述了一遍。
“……歸根結底,其實就是每個人用更少的金錢,更少的勞動成本,去做與從前同樣的事兒。換句話說,就是一種資源整合。”
當時在與許晟陳子墨講述的時候,趙玖兒也是用的這個方式,隻不過許晟與陳子墨雖說最終也聽懂了,不過理解的過程卻是頗為艱難,又要趙玖兒換了好幾種方式描述。
可是等到了穆玉這兒,或許當真是術業有專攻,他隻是聽了一遍,便聽了個七七八八。
穆玉的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趙玖兒,眉眼溫和,“許夫人當真是世間奇才,這般想法,乃是世間無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