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晟不動聲色地看著皇帝,但是這畢竟是個老狐狸了,從麵上真的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你所能看到的,全部都是他想讓你看到的。
自古伴君如伴虎,許晟深諳這個道理。
一片寂靜中,幾乎針落可聞,在太監懷裏的鳳凰兒最先沉不住氣,打從許晟一出現,他的視線就一直盯著許晟轉,眼看著自己爹爹怎麼都不搭理自己,小鳳凰兒有些不高興了,他在太監懷裏扭來扭去,嘴裏糯糯地喊道:“爹……爹爹,爹抱……”
他在這裏不依不饒,小手甚至還在太監臉上撓了幾下,許晟聞言朝他看去,一瞬間,臉冷硬的臉色都柔和了幾分。
鳳凰兒見自己爹爹看著自己,頓時樂了,咧著嘴,爹爹地叫個不停。
突然間,一聲壓抑的悶哼傳來,所有人都朝發聲處看去,隻見趙玖兒臉色蒼白,緊咬著嘴唇,額頭上滿是汗水,足以看出她此時究竟經曆這什麼樣的痛苦。
許晟一個眼神掃過去,抓住趙玖兒胳膊的侍衛瞬間感覺後背上一陣寒氣湧過,下意識地就鬆了一些手勁。
他也僅僅隻是掃過了一個眼神,在皇帝麵前,他不敢輕舉妄動。
若是隻有他自己倒無所謂,但是,他無法保證在趙玖兒和鳳凰兒都在的情況下護他們周全,此時的皇帝正在氣頭上,他可是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在權利的熏陶下,皇帝的眼睛已經別蒙上,耳朵也已經被堵住,完全的我行我素,唯我獨尊。
許晟身側的拳頭緊緊地握住,也隻是一瞬間就放鬆了下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現在的皇帝,眼中不能容下一絲威脅。
他不禁心中怨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楊青柳的糾纏不休,更恨皇帝,恨皇帝昏聵無能!
他低著頭,掩蓋自己血紅的雙眼,努力壓製自己的殺意,此時,他不能出一絲差錯,即便他再厲害,此時單槍匹馬的他,完全不能護住自己的妻兒!
皇帝輕笑一聲,那雙渾濁的雙眼中似乎有精芒閃過。
一旁的太監走上前去,伸手接過皇帝手中的飛刀,隻見皇帝背著雙手,悠閑地踱著步子。
他說話了:“愛卿武藝高強,,朕想著,這件事情非愛卿莫屬了。”
許晟抬頭,隻聽皇帝笑道:“朕的公主如今生死未卜,那群江湖賊人竟然做出如此令朕心痛之事,愛卿,朕就派你去剿滅惡徒,將公主帶回來,不知愛卿意下如何?”
許晟沉默不語,一時間,氣氛凝滯。
皇帝突然爽朗一笑,轉身朝著趙玖兒走去,抱著孩子的太監趕緊跟上去。
皇帝在趙玖兒身前停下,轉身看著鳳凰兒,伸出蒼老的手指摸上了鳳凰兒的臉,惹得他直朝後躲去。
“朕知道你是擔心這小子,放心,朕將他帶入宮中,定不會委屈了他!”
許晟瞳孔陡然一縮,心中卻有種果然如此的想法,皇帝這是……威脅自己了……
他眼神晦澀不明,俯身說道:“犬子頑劣,恐驚擾了聖駕,請皇上三思!”
皇帝臉色陡地冷淡下來,隨即扯出一個似笑非笑:“愛卿不必擔憂,這小家夥知道分寸,定不會惹我生氣,若是愛卿實在放心不下,那就讓令夫人隨朕一同進宮,也好有個照應,愛卿以為呢?”
“如此,甚好……多謝皇上,臣,定會將公主平安帶回!”
終於達到自的目的,皇帝撫須大笑:“好!哈哈哈,好!那朕就在宮中等著愛卿凱旋而歸!”
隨後,他揮揮手,示意許晟和家人道別,自己就不打擾他們了,雖是這麼說,他卻動也不動。
許晟也不在意,直接從太監懷裏抱回鳳凰兒,走到趙玖兒身邊,並沒有多說什麼,他隻叮囑道:“若是有什麼不習慣的,盡管告訴皇上,皇上勤政愛民,對臣下總是體恤幾分。”
這話便是專門說給皇帝聽的。
將鳳凰兒遞給春草抱著,趙玖兒皺著眉頭擔憂地說道:“萬事小心,我和鳳凰兒等著你回來。”
許晟聞言低笑,設麼都沒有說,轉身離開,走之前,他看向皇帝,那眼中似乎蘊含著千年的寒冰仔細看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
“臣,告退。”
話落,隻見他縱身一躍,落在連綿起伏的屋頂,隻幾個起縱,便已消失在天邊。
趙玖兒看著那抹殘霞愣愣的出神,耳邊一個尖銳地聲音說道:“許夫人,請吧!”
春草走上前,輕聲說道:“夫人,我們走吧。”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皇帝早已坐上了禦輦,他們身邊停了一架朱紅色的馬車,車夫挑起簾子等兩人進去。甩起馬鞭,聽得一聲炸響,馬車在落日中晃悠悠地朝皇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