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總管看著麵前這不卑不亢的奴才,這聖旨,一個奴仆怎能代替尊貴的王爺來接旨?簡直是不將皇上放在眼裏,放肆!
他深呼吸一口氣,正想和往日在公裏一樣威風凜凜的開口,腦海中蹦出了自己臨出發前丞相的話,丞相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要順著西南王的意思,那些禮法的東西並不重要,能讓許晟出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麼想著,王總管緩緩的將嘴裏的濁氣吐了出來,罷了罷了,這種要命的時候,誰作誰死的快。
他堆砌起滿臉的笑容,然後讓自己聲音變得幾分平和,張開聖旨開始宣讀。
玉河恭敬的跪在地上,偶爾會抬起眼皮看一眼這太監,心中嘖嘖兩聲,夫人果然神機妙算,連這次來人的態度都抓的穩穩的,甚至和將軍都還能因為對這太監的態度早有耳聞而提前避了出去,明智,簡直太明智了。
王府的管家抬手恭敬的接了聖旨,“西南王領旨!”
這話一出,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接受了這次出兵的事情,讓王總管是徹底鬆了一口氣,之前他們還擔心見不到人,又或者王爺直接抗旨不接什麼,現在看來是皇城那群人想太多了。
看看,看看這王府的管家對自己點頭哈腰,然後還讓人端茶遞水備上好客房的模樣,也還是畏懼皇權的。
“王總管一路奔波勞累,客房已經準備好了,奴才稍後讓人將薄酒小菜送過去……”
王總管聽著這大管家對自己這麼說,心中就越發得意了,不過時刻記著丞相的話,之前禮部尚書在這裏吃了幾次閉門羹的事情已經傳回去了,他也生怕這其中有變故,並不敢放肆,他點頭,很是謙卑,“勞煩管家了。”
進了客房,王總管沒看到許晟,竟然也沒看到許晟那厲害的娘子,回頭又問,“大管家,不知道王爺和將軍何時回府?”
“王總管,王爺的事情奴才哪敢過問,您真是折煞奴才了,您先歇著……”說著大管家就客客氣氣的退了出去。
王總管一時之間沒想太多,他這身子骨奔波一路也真的是累了,雖然在驛站休息了幾個時辰,可依舊沒能夠緩過勁兒來,這王府的廂房的確是比客棧驛站的好太多了。
他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個下午,傍晚時分,大管家依舊很是周到的將晚膳鬆了過來,客氣有禮。
王總管心有不安,暗暗措辭了一下,開口,“請問大管家,王爺和將軍可有回府中?咱家何時能見王爺一麵?”
大管家讓人放下酒菜,麵色帶笑,“王總管,主人家的事情奴才實在是不好打聽,您也莫急,等王爺回來,奴才自會上報王爺的。”
說完這話,人家走了。
王總管心中安慰自己,可能就是王爺和將軍不知道自己要來,所以有事外出沒能回來吧。
可是,這卻偏偏還將接受聖旨這樣的大事交給了一個奴才,這又很明顯的像是知道……
王總管腦子突然有點漿糊了,對於剛進門時候那些關於什麼畏懼皇權對自己客氣的話全都拋之腦後了,這睡了一覺,腦子也還是清醒了很多的。
懷著這樣的忐忑,王總管一直等到了深夜,夜深了,也沒等到楊觀之和許晟來見他,他再次安慰自己,“可能是有事耽擱,再等等,再等等……”
然而即使這樣,這一夜,王總管還是睡得不踏實,根本就感覺不到這王府廂房的好處了。
翌日,王總管神色疲憊,早膳依舊是大管家親自送來的,“大管家,王爺可有說何時召見老奴?”
“王總管稍安勿躁,王爺還未回府,您難得來一次西南城,這千裏迢迢的,不如趁著今日天色不錯,出去轉轉也好。”大管家笑著說道。
王總管眉心擰著,十分不讚同的模樣,“大總管,這天下黎明百姓都等著許將軍救命呢,老奴如何能轉的開心?”
他已經耽擱了一宿了,本來的計劃之中,是今日一早趕回皇城,然後快馬加鞭,讓人先給皇帝送信,可現在他還沒見到王爺。
雖然聖旨是接了,可接旨的是奴才,沒能從許晟嘴裏得一個準信,他根本就不敢回皇城。
大管家麵色帶了幾分不滿的打量麵前的人,說的跟他們家王爺置天下黎明百姓於不顧一樣,不過他搖搖頭,沒說話,然後就退了出去。
時間對於王總管來說,十分難熬,他從日出等到日落,也沒等到楊觀之召見,而這王府之中,處處都有侍衛站崗,各個看上去很是凶悍,弄的他也不太敢四處亂轉,隻是在一些大院子裏裝模作樣的晃悠著,希望能看到許晟他們的身影。
夜深了的時候,依舊沒有任何消息,他本來想等夜裏去探探王府的情況,好歹也是有些功夫的人,可以開門,看到門口值班的侍衛,便是被嚇得一愣,“王總管是有何時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