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醒轉的時候,正是朝陽肆意舒展之時,金色的光輝燦爛綿柔,陪襯在沙發上閉眼假寐的人身後,將那個身姿挺拔的男人陷進了小半個陰影裏。
她已然很久沒有這樣端詳過他了,目光如炬,貪婪的從微蹙的眉眼間開始,細細描摹著他的劍眉星目、紅唇齒白。隨意垂落下來的幾縷碎發散在額前,莫名增添了幾分少年感。
\"醒了?感覺怎麼樣?\"許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又或是他的睡眠依舊淺顯,安禾不過悄然支起身子,赫歧珩便抬了眸。
明明是關切的話語,安禾卻聽不出一絲急切的語氣,甚至連關心都算不上。但這樣的情形,好過他無數次冷冰冰的樣子。
\"嗯,醫生怎麼說?\"安禾撿了個還算恰當的問題回問,讓偌大的病房不那麼冷清。赫歧珩沒有起身,依舊陷在沙發裏,他的目光不時朝著門邊瞟去,卻又冷淡的收回。
\"勞累過度,作息紊亂。\"赫歧珩淡然開口,安禾直視著他的墨眸,如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潭,探不清情緒。
她有些失望,他沒有開口問自己為何在酒店,更沒有像從前那樣掰過她的肩膀,俊臉在眼放大,警告她珍惜身體。她從沒像現在一樣,瘋狂回想過從前,連她原本應該忘記的細枝末節都在肆意的膨脹,刺痛她的神經。
病房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至少他帶自己來了醫院,至少現在他同自己在一起,安禾心想。
\"可以買些粥嗎?我有點餓了。\"安禾的聲音本就柔和清麗,現在又多了份嬌弱,仿佛隻肖風稍稍吹,就能改了方向,落不進耳裏。
赫歧珩沒有答話,起身摁下床頭的應答鈴,隨口吩咐了兩句,就欲離開。安禾咬了咬唇,一把摟了赫歧珩,他身上的香從清淡的薄荷換成了靜鬱的鬆木香,褪了青澀,愈發沉穩。
\"原澤不久就到。\"赫歧珩蹙眉,扶著她的肩膀推開,將她與自己拉開些許的距離,\"我是你大哥,不是原澤,不要再認錯了。\"
安禾冷笑,認錯?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他輕描淡寫的歸為認錯。她的心真的有些慌亂了,從來高傲自信的自己,也開始有些動搖了。
即使他將葉初娶回家,她的心一樣沉穩,因為他不愛她。無數的報紙版麵上,他攜著葉初,可那笑容分明越發深刻,她知道,這是動情的開始。
\"我沒有認錯。\"她鬆懈了氣力,蒼白的麵容眼簾半垂,纖長的睫毛幾不可查的輕顫著,\"歧珩,你愛葉初嗎?\"
赫歧珩穿上西裝外套的動作一頓,很快又恢複,一粒一粒的將扣子扣好,削薄的唇吐出冷淡的字眼,\"與你無關。\"
安禾兀自笑了,和她的預料不同,他的回答不是愛或不愛,而是與你無關。何其殘忍,她真的已經失去他了嗎?可葉初,她又有什麼資格?
門鎖滑進鎖槽裏,啪嗒一聲,徒留安禾僵直著背坐在病床上,拽著薄被的手越發收攏。赫歧珩,沒了你,我做什麼樣的人都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