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取消(1 / 2)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劃向了九月,喬初依舊一身錦緞旗袍,原本鮮紅的顏色已經顯得黯淡了不少,脫線的盤扣和磨損的鎖邊針腳看起來不再端莊,也不知洗過了多少回。

這是她在戲裏的扮相,此時的喬初蓬頭垢麵,妝容將她的清麗麵容壓住,下彎的眼線和暈染的眼影讓她看起來虛弱而憔悴。

不遠處的工作人員正在搭建拍攝用的設備,忙碌嘈雜。這裏是《枯玫瑰》的取景地之一,美國。影片的大部分都會在這裏進行拍攝,隻有小半部分會在影視城的街景裏完成。

停下勾勾畫畫的動作,她有些疲倦的壓了壓太陽穴。若是還在國內,半山別墅後的那些木桂應該已經飄香十裏了吧?也不知是即將過節還是怎麼的,這次出國拍戲之時總是對家有一種特別的思念。

拋開其他的雜念,在認真的聽完副導演講完戲後,喬初便等在一旁候場。安東尼奧導演這是第一次拍攝非紀實性的影片,但多年的紀錄片拍攝讓他養成了注重真實的習慣。

好比這次的戲份,是李煙痛失兒子的那場戲,他便在美國大大小小的街道尋了好幾天,這才找到了這麼個破舊的醫院作為拍攝地點。

隨著導演的一聲令下,全場都進入了緊張的工作狀態。喬初踩著十公分的大紅高跟鞋一路跌跌撞撞出現在病房門口,她的旗袍盤扣錯亂,淚水沾濕了妝容。

鏡頭拉近,她揩去了麵上的淚水,紅唇幾度嚐試彎起,卻最終還是放棄。灰黑的病床上躺著一個小小的身體,病房裏光線很暗,惡劣的環境使得這裏壓抑萬分。

她放輕腳步走向病床,早上還活蹦亂跳的兒子此時虛弱的躺在床上,似是有預感,他睜開了眼睛。黑溜溜的眼珠無神的盯著李煙,\"媽……媽媽,我要提前去遊樂場了嗎?\"

李煙顫抖著手撫摸著兒子的臉龐,死咬著唇點了點頭,麵對即將離世的兒子,她的心是絕望的。懷裏的小人兒又說:\"媽媽,別再穿旗袍了……\"

孩子的聲音越來越小,斷斷續續的,艱難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有的字走了音,但李煙聽得清清楚楚。兒子的手最終還是落下了,垂在她暗紅金邊的旗袍裙擺上。

天堂是遊樂場,你記得慢些走,等等媽媽。女人的嗚咽聲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嘶啞哀絕,晶瑩的淚水落在衣裙上,留下一片暗紅……

身患白血病的兒子最終還是離開了李煙,而她的命運也因此而改寫。上半輩子,她做了同妻,兒子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為他混跡紅燈區,用東方女人內斂的嫵媚換成兒子的救命錢,而這身新婚時的旗袍,給了她最妖豔的別稱——玫瑰。

從這之後,她不再軟弱,失去孩子的她沒了生的希望。在她脫去旗袍準備離開之時,她拿命換了被迫害的安娜逃出聲色場,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喬初久久未能出戲,影片裏的李煙直到救下安娜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我意識的覺醒。那一秒,她不再痛恨拋妻棄子的丈夫,不再活在對過去的懊惱裏。她期盼著,出逃的安娜,那個年輕得像極了自己的女孩兒,能繼續替自己活下去,過一個肆意自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