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太師多年來身居高位,早就練就了一身氣勢,輕飄飄的睨沈正平一眼,便叫他繃緊了神經,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說道:“嶽父大人,府上出了這麼個大事,且是與若華有關,三弟媳都告到了這裏,小婿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偏頗若華不是。”
楊老夫人冷笑了一聲:“還未開棺定論,你們倒是先把這盆髒水潑到華兒的頭上了,居然還好意思同我說公平公正,著實可笑。今日是華兒的受封宴,她如此聲張,可有考慮過縣主的麵子!”
楊老夫人瞥了一眼顧氏,顧氏腿肚子一軟,下意識的跪在了地上,站在不遠處的沈正業額上青筋直跳,連忙上前將人攬住,鐵青著臉說:“小七出了這樣的事,拙荊難免衝動一些,還請太師大人和夫人恕罪。”
沈若華暗暗看了看顧氏,瞧她臉上戰戰兢兢的模樣,便知道她不是受了老夫人的指使來攪亂受封宴,而隻是本性衝動,恐也遭了旁人教唆,才敢在正大光明之下鬧事。
沈若華收斂了臉上的笑,神色迷茫,“究竟發生了何事?三伯母為何要打我?”
楊景恒目光晦澀的看了她一眼,出聲道:“她說、她的小子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過敏,是你幹的。”
沈若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震驚,“怎會!”她目光焦急的看向顧氏:“嶺兒過敏了?適才不還好好的嗎?”
邊上的賓客紛紛冷笑著開口:“方才這夫人抱著孩子過來,我看縣主還挺疼愛那孩子,況且那孩子看著還不到一歲的年紀,能吃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這婦人莫非是賊喊捉賊?”
“嗬,她是孩子的母親,孩子吃什麼不都是她負責,這還能怪到縣主的頭上,當真是好笑!”
沈若華聽了賓客的話,臉上的焦急和擔憂紛紛斂了下去,垂著眸問:“原來三伯母是懷疑,我害了嶺兒?”
楊清音站起身,忍不住開口:“那沈嶺是你三房的孩子,又不是大房的庶子,若華為何要你的兒子。你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還敢跑到這裏來鬧事,可要好好想想,是不是受了他人的教唆!”
顧氏癱坐在地,臉上滿是汗珠,她雙目通紅,咬著唇說:“嶺兒吃下那不幹淨的東西,雖不是大小姐喂的,可也是因為大小姐,嶺兒才會吃不幹淨的東西!大小姐摸著良心說話,你真的沒做這事?”
老夫人坐在下首一些,撚著佛珠開口道:“梅兒這陣子身子不適,府上的中饋皆是交給了若華,若是嶺兒真的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那定是廚房的人采買不利,若華監管不利。”
顧氏哭哭啼啼的開口:“請老夫人押上廚房的廚子,方才妾身在正堂室內審問他,得知一切妾身心痛不已,妾身本隻是想要大小姐給妾身一個說法,給嶺兒一個說法,沒想到大小姐如此狠毒!”
顧氏剛剛說完,背後便被狠狠踢了一腳,她一聲哀嚎撲向前方,手心蹭到石子,磨破了一層皮,頭上的珠釵也紛亂的砸在地上,一時間狼狽不已。
而罪魁禍首楊景恒麵不改色的收回腳,目光凜冽的瞪著她:“事情還未定論之前,再叫我聽見你說一句誣蔑縣主的言論,我便按律法處置,割了你的舌頭!”
沈正平拍案起身,“楊公子!這是在沈家,楊公子可不要得寸進尺!”沈正平隱約有咬牙切齒的意思。
楊景恒儼然不動,楊老太師將酒杯摜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他威嚴開口:“這是沈家的事,老夫是若華的親外公,你是老夫的女婿,景恒是若華的表哥,有何不能插手?難不成你沈正平,從未將老夫放在眼裏!”
沈正平身子佝僂,連忙行禮,“小婿不敢。”他硬著頭皮道:“三弟媳好歹是陛下封的三品淑人,被楊公子如此折辱,小婿怕,會害了陛下的麵子。”
太子倚靠在椅背上,淡笑著開口:“景恒是孤的伴讀,亦是這京城會試魁首,有何不能處置。”
沈正平心裏咯噔一聲響,立即就不說話了,他怎麼忘了,楊景恒不僅僅是楊家的大公子,他還是太子的發小和伴讀,太子對其可是十分重視,自己方才那麼說,竟有輕視太子的意思!
沈正平額上冒汗,立即坐了下去不再說話。
老夫人看了一眼楊景恒,嘴角緩緩下壓,見兒子不開口,她便說道:“那就按照顧氏所言,把廚房的廚子帶上來。”老夫人看著沈若華道:“若華,眾目睽睽之下,老身覺得,還是還你一個清白的好。”
她說的冠冕堂皇,料定了沈若華無法拒絕,沈若華也沒有膽怵,含笑點頭。
須臾,一個身形微胖的廚子被兩個護衛壓製著走了上來。
他臉上還帶著幾杠血痕,狼狽的被護衛壓著跪下,啞聲道:“小的李慶,見過大人。”
老夫人撚著佛珠開口:“李廚子,你方才在正堂內招供了些什麼,一一說來,不可有半句隱瞞!”
李慶沒有半點猶豫,張口便來:“小的今日給七少爺煮了燕窩粥,小的也不知,為何燕窩粥出了事……”
“你撒謊!”顧氏指著他罵:“廚房的人都說,那燕窩是你親自出門采買的,就是你動了手腳!方才你在屋內,分明全都認了罪,怎麼到這裏反倒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