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皇親國戚,我若與太子同乘一輛馬車,不亞於和殿下平起平坐,臣女是斷斷不敢的。”沈若華垂著頭往後退了退,高聲說道:“臣女已經讓人準備好了肩輿,殿下隻管前行,不必照顧臣女。”
公孫啟看似沒有什麼情緒的笑了笑,實則心裏已經對沈若華的行為感到有些不爽,他身為太子,邀請一個縣主與自己同乘一輛馬車,那是天大的恩賜,別人家的姑娘指不定要歡喜成什麼模樣,到了她這裏怎麼就推三阻四?
自己難道還配不上她一個縣主?公孫啟越想越覺得不甘心,搭在膝上的手微微縮緊。
實則前些日子皇後已經將他召進宮,告訴了他不打算將沈若華賜她為妃的意思,同他分析完利弊後,公孫啟想要娶沈若華為正妻的心已經淡了許多,但沈若華這樣的姿容相貌,做不成正妃,側妃也當得。
自己邀她出遊,邀她同乘一輛馬車,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她真以為自己做了個縣主得了皇帝和榮親王的幾分青睞,就真的有恃無恐了?公孫啟彎了彎嘴角,身子往後揚了揚,“那好吧,既然縣主不願,孤就不強求了。”
他手輕輕一揚,撩車簾的小廝便恭敬的將簾子擋了回去,公孫啟寡淡的聲音從簾內傳來。
“既然縣主不願與孤同乘,那孤就先行一步,縣主可莫要讓孤久等。”他語落,車夫便麻利的坐上了車,衝沈若華點頭示意,雙手拎著韁繩一抽,便駛了出去。
蒹葭走上前,看著遠遠行去的馬車略有些擔心,低聲說道:“小姐怕是惹了太子不悅了,今日這一行唯有小姐和太子兩人,小姐這個時候就得罪了太子殿下,若是殿下蓄意……”
沈若華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他是太子,就算要為難我,也會把持著身份,更何況今日是在湖上泛舟,他哪裏會在這樣的場合與我鬧不快,你不必多想,去喊人備轎吧。”
等沈若華坐上肩輿慢悠悠的來到洞玉湖時,公孫啟的畫舫已經停在了碼頭邊上,站在畫舫前的是方才給公孫啟撩簾的侍從,見她近前,恭敬作輯:“小的給縣主請安。殿下已經登船,請小姐移步。”
畫舫僅有一層,洞玉湖平日也有不少花樓的花船,今日沒有瞧見的影子,料想已經被公孫啟的人清了個安靜,偌大的湖麵上泛著淡淡的漣漪,和風拂麵,叫人心中熨帖。
這樣的天氣,的確是適合泛舟河上,沈若華低低歎了口氣,心道隻是這一同與她遊湖的人,瞧著有些掃興。
沈若華提起裙擺,穩步踏上了床頭,往艙內而去,畫舫從外看不大,卻內有乾坤,穿過走廊,便能瞧見艙內的情狀,沈若華臉上的笑容帶了些深意,公孫啟背對著她坐著,在他麵前,有一粉衫女子,懷抱著一把琵琶,眼角眼妝上揚,勾出魅人的弧度,聲音摻了蜜一樣。
她本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公孫啟,驀地聽見前頭傳來腳步聲,倏地一抬頭,手裏的弦竟少勾了一根。
她失神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有些無措的咬了咬下唇,心裏隱約生妒,連勾引公孫啟的性子都少了些,隻在心裏暗暗琢磨,這女子是哪一戶家裏的小姐,能生的如此絕色。
她走了神,琵琶聲自然就雜了,公孫啟把玩著手中的玉酒杯,上揚的眉頭一蹙,“彈的什麼琵琶,你們天仙坊的歌姬,都是這樣的水準嗎?”他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沈若華從後走來,近前萬福,說道:“殿下請了這麼多的歌姬上船,卻是好雅興,臣女留在此處不好,便不打攪殿下聽美人唱曲了,船靠岸之前,臣女便在偏室候著。”
沈若華正欲起身離開,公孫啟驀地道了一聲慢。
他抬眸看向那抱琵琶的女子,輕挑的說道:“你可知道站在你跟前的這位姑娘是誰?”
琵琶姬緩緩搖了搖頭,溫聲道:“妾出身低微,貴人見的不多,隻是這位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妾一看就知,一定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她衝著沈若華討好的笑了笑。
沈若華收斂了所有情緒,目光不冷不熱的落在公孫啟身上,等著他繼續說。
公孫啟聽聞琵琶姬的話,嗤嗤的笑了出來,擱下手裏早已空空的酒杯,頃身上前,衝琵琶姬道:“你眼前這位姑娘,是朝內沈侍郎的嫡小姐,更是這陣子在朝中風頭無兩的福山縣主,你們身為歌姬,見了貴人卻不下跪行禮,是要被砍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