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錦扭頭看了一眼,推著輪椅上前,雙手疊在膝上。“醒了?”
白雲星半睜著眼看著她,剛想張口說話,便嗆著了似的伏在榻邊咳嗽了起來,白雲錦往後退了退,安靜的看著她,待她情況緩解了些,才開口道:“你倒是多災多難,這次若非是發現你的那幾個人裏有會鳧水的,你現在怕是要沉在太液池底下了。”
白雲星撫著脖頸,聞言憤憤的看了看她,嗄聲道:“沈若華呢?”
“她人在清涼殿,這個時辰怕已經睡下了吧。”白雲錦提了提蓋在腿上的錦被,漫不經心道:“榮親王領人到太液池的時候,她人就暈在邊上、毫發無傷。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誰知道如此不中用。”
白雲星恨恨的咬著後槽牙。她是緊跟著沈若華離開筵席的,本在清風亭就想要動手,但清風亭圍了欄杆,她生怕推不下去反倒暴露了身份,便隻好等沈若華離開清風亭再做打算。
當時的落水聲,是她抱了石頭砸下水的聲音,本意是那邊隱蔽,沒有欄杆,動手比較方便,可誰知沈若華不上當,轉身就想走,她這才著急,頭腦一熱便撲了上去,結果一時沒停住,反而把自己摜進了水裏。
白雲星自己躺回榻上,發出一聲悶響,她自顧自的拉了被子攏住頭,側了個身麵對著裏麵。白雲錦手肘撐在扶手上,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開口:“你可得想好了,明日離宮前,太後一定會詢問你昨晚的事,你可想好怎麼說了?”
過了須臾,白雲星悶悶的聲音從錦被下傳來:“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沈若華將我推下去的。”
“你這話,若放在當時眾目睽睽之下,許是能起點作用。”白雲錦諷刺的笑了,“但明日隻有太後,憑借太後對沈若華的寵愛,就算她相信你所言,也會盡全力保全沈若華。你非但討不到好處,興許還要招惹一身腥……”
白雲星揭開錦被,從榻上坐了起來,“那你說怎麼辦!”
白雲錦斂了斂眸,“你便說,是你自己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莫要再牽扯到沈若華的身上。”
“那我這罪、豈不是就白遭了!”白雲星牙齒打顫,十指緊緊抓著錦被,很是不甘心的模樣。
“太後寵愛沈若華,自然對她所言深信不疑。她根本不會相信你的話,若是你強行將落水的名頭按在沈若華的頭上,非但討不到好處,還會讓太後更加厭惡。孰輕孰重,你自己考慮。”
“母親逝世,父親對溫氏越來越寵愛,你我現在這副模樣,地位已經是岌岌可危。你是我的親妹妹,府上我信得過的,也隻有你了,我自然是不會害你的,你聽我的就好。”白雲錦偏了偏頭,認真的看著她。
白雲星斟酌了片刻,咬著唇緩緩點了點頭。
…
…
次日
沈若華、楊清音,以及白雲錦姐妹一道去了太後的壽康宮請安。
白雲星聽從了白雲錦的吩咐,將所有事攬在了自己的身上,直言是自己失足落水。
太後撚著手裏的佛珠,神色有些怪異,沉默了半晌,又問了一遍:“當真是你自己摔下去的?”
站在一旁的楊清音也有些不可思議,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沈若華的手背,朝她眨了眨眼睛。
沈若華會意一笑,倒是沒有太吃驚,縱然白雲星是個沒有腦子的人,但是白雲錦不是,更何況自從何氏死後,她們姐妹在丞相府的地位便大不如前,這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論如何,昨夜的事情沒有人看見,就算白雲星指認是自己推她下水,也沒有任何證據。太後顯然是站在她這邊,為了一個沒有結果的事說謊,得罪太後,實在不值。白雲星看不懂,但白雲錦心知肚明。
白雲星點了點頭,回太後說:“的確如此。當時臣女喝了些酒,想去太液池吹吹風,沒想到在太液池邊看見沈姐姐倒著,我正打算上前看看,沒料想腳下的地滑,不小心就掉進了池中。”
太後嗯了一聲,說道:“太液池便的欄杆的確太低了,改日哀家會和皇帝提一提,重修太液池。昨夜委屈了你,哀家讓人去庫房給你帶了些東西,已經著人送回丞相府了。”
“臣女多謝太後。”白雲星欠身行了個禮。
安怡俯了俯身,說道:“太後,到了縣主她們該出宮的時候了。”
宮外女子不宜在宮裏逗留太久,太後點了點頭,又與沈若華說了幾句體己話,才命安怡送了她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