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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平難逃此劫,官位必保不住了。保險起見,哥哥還是找人先揭穿他瞞報戶部餉銀的事。”沈若華撚了撚指腹,沉思道:“張俐的案子,能拿到的證據不多,暫且先壓著吧。哥哥以為呢?”
沈戚:“張俐一案涉事者頗多,況且是皇帝親自下旨砍了張俐,若是在此時揭發是沈正平作祟,以皇帝的性子絕留不得他的性命。現在揭發此事還不是時候。”
沈若華淡淡一笑,拎起桌上的紫砂壺給二人各斟了一杯水。
她指尖叩了叩案板,笑著說道:“待沈正平丟了官位,這日後的事情可就好看了。現如今二房三房都依仗著他的官位才對他卑躬屈膝,等沒了這官位,沈家也就分崩離析了。”
“分家是遲早的事,若是往日,興許分了家他還能留下些積蓄。可他將所有的銀兩都用來堵國庫的窟窿,等分了家,沒了母親的幫襯,他無異於一個廢物。”沈戚酌了口茶,冷笑了聲。
沈若華垂著眼,看著建盞中起伏的青葉,緩緩道:“他靠著母親這麼多年,早已忘了是誰讓他有現在的地位。既然他忘了,那就讓他重新回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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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居
沈蓉在內閣中來回踱步,急的焦頭爛額,“娘,怎麼辦啊!您想想辦法啊,否則的話爹爹他……”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才剛回府幾日,就出了這樣的亂子。我這兒還有麻煩沒解決呢!”金氏不比沈蓉輕鬆,她肚子裏還揣著一個大麻煩,她不敢想象如果沈正平倒台,她日後該怎麼辦。
沈蓉屏退了屋中的下人,跪坐在金氏身旁,小心翼翼道:“娘,你說,若是爹爹真的因此官位不保。二房和三房會不會和大房分家?畢竟二房三房在外都有鋪子,爹爹的官位沒了,她們也不必……”
金氏拉住了沈蓉的手,“三房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沈正元不會分家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你爹爹沒了官位,他也是楊太師的女婿,怎會不管他?隻要等風頭過去,你爹一定能東山再起。”
沈蓉咬著下唇,麵露難色,“可是、可是我馬上就要及笄了。爹爹就算能東山再起,也定坐不到尚書之位。王爺就是看在爹爹的官位上,才對我和哥哥頗為信任,若是爹爹倒了……”
“你絕不能自亂陣腳!”金氏低聲叱道,臉色沉肅,“你哥哥在禦林軍之中已經小有威名,更是跟了獻王近一年的時間,獻王必定不會放棄他。你身為他的妹妹,獻王不會虧待你。”
“隻是……”金氏哽了哽,抬手撫了撫沈蓉的臉,有些心疼的說:“我的蓉兒,怕是無緣獻王妃的位子了。隻是蓉兒,你記住,側妃也好,良娣也罷,你都得忍!這個關頭,你要牢牢抓住獻王,決不能惹得他厭煩!”
“王妃之位而已,隻要你入了獻王府,什麼位子都可徐徐圖之。你一定要聽為娘的話,知道嗎?”
沈蓉氣急敗壞的站起身,憤憤的攥起拳頭:“可我就怕等不了那麼久!娘你不知道,幾月前我隨哥哥一起去太子府赴宴,沈若華她全不顧忌女子矜持,竟敢在打馬球之時,趁機勾引獻王!我就怕、就怕王爺他……”
金氏喘息不勻,一手捂住胸口,眼底凶光畢露,“沈若華!楊似梅!沈戚!你們三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擋我的路,擋我蓉兒的路,擋我兒子的路!我絕不會讓你們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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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
桂嬤嬤哆嗦著躲在牢內的一角,四周昏暗,僅有幾盞燭燈勉強照亮幾個角落,顯得陰森無比。
她搓著手臂,雙掌合十念叨著阿彌陀佛,心想隻要完成沈若華吩咐的事就行,她很快就能從這裏出去。
“嬤嬤?嬤嬤是你嗎?”
忽然,從邊上牢房之中傳來幾聲輕喚,桂嬤嬤扭身看過去,正對上陸氏的眼睛。
“嬤嬤!真的是你。”陸氏臉上眼淚縱橫,抓著牢門的空隙衝桂嬤嬤伸著手。
桂嬤嬤連滾帶爬的過去,哭噎著緊握住陸氏的手,“姨娘,您受委屈了,您沒事吧?”
燭光昏暗,桂嬤嬤僅能看見陸氏臉上有幾個巴掌印。
她知道陸氏方才被人拖出去盤問,不知她可有說什麼不該說的。
陸氏哭著開口:“嬤嬤,屋裏的那些……那些書信都被找到了,怎麼辦嬤嬤,怎麼辦!”
桂嬤嬤吞了口口水,安撫的說:“姨娘您先別慌,您聽老奴說,老奴之前教您的,您都說了嗎?”
陸氏咬著下唇,目光放空:“嬤嬤,我、我都說了,可這真的能行嗎?我怕……”
“老奴一定會幫您的。”桂嬤嬤牢牢抓住陸氏的手,堅定道:“您想,服用五石散的人是老爺,讓您一而再再而三聯絡高品的也是老爺,此事和您本就沒有關係。您放心,老奴會幫您的,您一定不會有事。”
沈正平正等著審訊的結果,時至如今,他一點兒也不驚慌。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石室,裏麵有一個小榻和一方案板。沈正平坐在案板前,手裏執著毛筆鎮定的書寫著什麼。寫完了一貼,他執起吹幹放在邊上,低低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