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華感覺得到從他手心裏傳來的炙熱,她垂眸看著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指尖,有些不適應的動了動。
霍孤似是和班主相識,梨園分為前門和後門,二人來到後門時,班主就候在門口。
他臉上帶著恭敬的笑意,行禮時也是畢恭畢敬:“草民見過王爺。姑娘好。”
霍孤麵色如常,語調一如既往的清冷,“他人到了?”
“已經在樓上雅間恭候王爺多時了。”班主退後一步,側過身子,“王爺這邊請。”
沈若華好奇的看著霍孤的側顏,敏銳的察覺到他情緒的低蕩,趁著班主走在前麵,墊了腳尖詢問他。
“懷瑾,你沒事吧?你若是身子不適,那我們就不去見他了,我領你回府歇息?”
霍孤看向她,微微莞爾,“無礙。你不是一直想謝謝他麼。我不方便離京,北望山的事還多虧了他。”
沈若華眨了眨眼睛,觀察著霍孤眼中的情緒,沒發現什麼不妥,笑彎著雙眸頷首,“說的也是。”
沈若華說完便垂下了頭,乖巧的跟著他的步子走在他身側,神情和姿態都像一隻溫順的貓。
霍孤眼底溫潤的表情在她垂下頭後,便被濃重的黑色暈染。
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努力平複著心裏的負情緒。
他真的、一點都不想帶沈若華去見蕭尹。
就算知道,沈若華要見蕭尹,隻是為了感謝他,也是想見見霍孤的摯友。
可是他心裏滿足歡悅的同時,又難以磨滅那些隨之而來的陰暗。
他現在就好像握著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攥在手心裏,告訴自己這顆寶石,是隻屬於他一個人的。可是這顆寶石散發出的光芒實在是太亮了,吸引了太多人的注視。
他好像鑽進了死胡同,無論他怎麼告訴自己,沈若華愛他,不會離開他,心裏卻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沈若華終有一天會的,因為她本來就不是他的。因為除了感情,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這就成了無解的難題,不過幸好他現在還能控製自己,不在沈若華麵前露出丁點破綻。
說不定他能隱瞞一輩子呢,隻要那個底線從沒被碰到,他永遠不會把那些陰暗的情緒搬到沈若華的眼前。
二人心思各異的走上二樓的雅間。
班主將二人送到以後,便識相的離開了。
興許是聽到了腳步聲,雅間的房門被人從內打開。
常亦抬眸看了一眼來人,頷首作輯,喚道:“王爺,縣主。”
沈若華看見常亦,難免吃了一驚,“掌櫃?”
常亦一手攥拳,置於唇上咳了咳,側過了身子,“王爺,主子他就在裏麵。”
霍孤點點頭,攙著沈若華走進了雅間,常亦反手將門關上,站在了門口。
沈若華不忘回眸看他一眼,心裏已經計較。
她看了眼霍孤,眯眸道:“懷瑾,你那個摯友,不會是叫蕭尹吧。”
霍孤微微垂首看她,薄唇輕啟,正打算開口之時,屏風內卻走出來一人。
蕭尹穿了一身紅色錦袍,他容貌昳麗,膚色偏白,配著一身紅袍沒有絲毫違和感,非但不女氣,反堆出一股風流倜儻的氣質,一雙桃花眼上挑,手握折扇,拱手衝著沈若華鞠了個躬。
“縣主好,在下蕭尹,和縣主多日不見,沒想到縣主還記得在下。”
沈若華輕笑了一聲,掙開霍孤的手端在腰間,頷首說道:“蕭老板風姿綽約,我怎會忘記呢。”
霍孤看著自己被掙開的手有些回不過神,蕭尹瞥了一眼霍孤,見他沒注意,才嬉皮笑臉的接話。
“在下亦然,縣主的傾城容貌,也是時刻印在在下心裏。”他平日裏嘴皮子皮慣了,見沈若華是個好說話的,一時間竟有些得意忘形。等他說完了這話,才想起沈若華今日過來,是以什麼個身份。
“蕭尹。”
果不其然,他前腳剛反應過來,那煞神低沉的嗓音後腳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蕭尹僵硬的轉過眸去,被霍孤眼底陰鷙的神色嚇得當即腿軟。
他覺得脖頸吹過一道涼風,再皮不起來,趕忙道:“我我我、我錯了懷瑾,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心裏難免嘀咕霍孤重色輕友,他們二人這麼多年的兄弟,他說的話是真還是調笑,霍孤難道聽不出來?
至於動如此大的怒,他也是見識過霍孤上戰殺敵的姿態的,可他方才的架勢,比之當時還要更甚。
蕭尹怎知自己正巧撞在了槍頭上,霍孤今日本就壓抑著火氣,趁著蕭尹嘴賤散出來一些,倒是舒坦不少。
沈若華沒有因為蕭尹的話失態,依舊是鎮定如常,打了個圓場道:“罷了罷了,蕭老板想必也隻是嘴皮子太利索,見著個女子便把平日的口頭禪說了,沒什麼大礙。”
霍孤迅速收斂了眸中的神情,隻警告的瞪了蕭尹一眼,示意他收斂收斂。
蕭尹也知道自己太過得意忘形,整理了一下紛亂的衣角,便把二人領進了廂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