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揭垂在身側的指尖不停的蜷縮,他緩緩往後撤,嘴上還不停的說:“你們東嶽人向來都如此虛偽麼?連被百姓當做保護神的大將軍王,也會為了一己私欲傷害無辜的人,你們便把這樣的人奉若主子嗎?”
霍孤從前院中走來,隱在四處的人也都緩緩將他包圍了起來,房頂上,簷廊下,前有狼後有虎,呼揭心裏怕了,本就蒼白的麵孔更顯的狼狽,聲音微啞漸漸失了底氣:“霍懷瑾,你知曉我的蠱蟲有多厲害,為了抓我,讓這麼多的人為此喪命,真的值得嗎?”
他解下腰間的皮囊,平舉到胸前,威脅似的往前甩了甩,“就算你找到了比我厲害的蠱師又有何用,這囊裏全都是蠱蟲,足矣將你們所有人一網打盡。如果你放我走,我還可以考慮不把這些小東西放出來。”
霍孤深邃的雙眸中神情莫名,自始至終對於呼揭為了脫身的詆毀沒有辯駁一句,而由他領來的將士們,沒有一個聽了呼揭的話有所反應的,他們好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甚至連神情也絲毫不變。
呼揭額上冒出的冷汗浸濕了他裹戴的布巾,他是聽說過霍孤的親衛是一隊不同於常人的隊伍,可麵對這樣的局麵,為什麼能有人真的如此鎮定,呼揭眼神閃爍,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低笑了聲,看向霍孤:“霍將軍,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
呼揭深吸了一口氣:“你放我走,我可以靠著蠱術,幫你訓練一批比這還要完美的軍隊,你和我在京城周旋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見到了那些人對我是多麼的忠心,你不想要這樣的下屬麼?他們永遠不會背叛。”
霍孤微微垂首,左手輕按在右腕上,方才淩厲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呼揭悄悄籲了一口氣。
他信誓旦旦的笑了,“將軍是聰明人,隻要你放我走,相信我們會合作的很——”愉快。
他臉上的笑容還未徹底勾起,便見靜默許久的霍孤身形一動,掀起一股勁風吹得庭院中草葉擺動。
眨眼間,那張淩厲的麵孔就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一隻冰冷的手掌從下扼住他的脖頸,看似隨意的握住,手下的力量卻絲毫不弱,呼揭不會武功,驚慌的掉了手中的皮囊,雙手抓著霍孤的手腕奮力掙紮。
淡漠宛若神祇的目光,夾雜著嘲諷和鄙夷,霍孤抬腿將落在腳邊的皮囊踢到了邊上,手下微微用力,將呼揭的身體舉離了地麵,在呼揭漲紅憤怒的麵色下,削薄的唇動了動。
“隻有無能之人,才靠著控製人心尋找幫手。他們是你的隨從,別拿那些人跟本王的將士比。”
“本王從來不需要隨從,他們是本王的戰友,不是你那些無能的犧牲品,明白?”
霍孤聲音不大,也不管四周的將士聽不聽得見,他隻是聽不慣呼揭的言論,想出一口氣罷了。
呼揭遭受羞辱,又被鉗製著咽喉,能吸入的空氣越來越少,臉上惱恨的紅也漸漸轉變為青色。
幾息後,便停止了掙紮,雙臂垂在了身側。
齊言眉心微動,快步走了上來,霍孤鬆了手,呼揭僵硬的摔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王爺……”
“暈了而已,帶回去關起來。”
院中的將士拿著裝蠱蟲的皮囊走了上來,“將軍,這東西要如何處置?”
另一旁的房門被從內打開,一個將士捧了一個小桶走了出來。
霍孤垂了垂眸,正要說話,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他神色一斂,轉過身,見是鴻臚寺的寺卿左大人。
他小心翼翼的來到霍孤麵前,餘光瞥了眼躺倒在地上的人,吞咽著涎水,俯身作揖:“臣參見王爺。”
“王爺,這是、抓到人了?”
“明日本王會上奏皇帝。”霍孤看著左大人點了點頭,麵無表情的誇讚了句:“大人的戲演的不錯。”
左大人有些詫異的看著霍孤沒反應過來,直被他又看了一眼,才猛地回神,忙還禮:“多謝王爺誇讚!這都是臣的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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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大亮,今日下了一場大雨,像要把這幾日的黴運和汙穢通通洗淨一般,雨過後天邊初晴。
沈若華一夜輾轉難眠,等了天亮便迫不及待的喊來蒹葭詢問:“昨夜的事成了嗎?”
蒹葭扶著沈若華下榻,笑著說:“小姐放心,已經抓到幕後主使了,所有的蠱蟲也都抓到了。”
“多虧小姐見多識廣。若不是小姐的南桑遊記,還不知要用什麼法子才能引出他體內的母蠱呢。”
沈若華在鏡台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己,也覺得十分幸運,“也幸得此人的確是個男子,南桑的蠱術傳女不傳男。看來男女學習蠱術的差別的確很大,否則經他喂養的母蠱,也不會一聞處子的血,就跑出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