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房門緩緩打開。
安靜的書房中,一片黑暗,滿屋的蠟燭早已燃燒殆盡。
若不是明亮的月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照進窗戶,將椅子上那道穩穩的身影襯托得清晰可見,宋逸清差點要以為這裏早已沒有人了。
“阿淵。”他一手倚著門框,試探著開口,“高昌侯都離開這麼久了,你打算就這麼一直坐下去麼?”
守在門外的他,眼看著高昌侯進去了一個時辰,終於出來了,本以為很快便能等到鳳臨淵的傳喚。
哪知道,他和墨藜等人整整在門外又守了半個時辰,眼看著書房裏的蠟燭悉數燃燒殆盡,房中一點光亮都沒有了,卻依舊沒有聽到一點聲音。
這下,墨藜急了,藍洵急了,宋逸清也急了。
可他們誰也不敢未經鳳臨淵的傳喚擅自進去。
最後還是宋逸清被眾人推了出來。
宋逸清看著窗邊那道一動不動的影子,心裏也有些苦澀。
今夜的定遠侯府,本該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到處人聲鼎沸喜氣洋洋,卻唯有這書房之中,冷得如同冰窖。
他歎了口氣,再次出聲道:“你是打算新婚第一天,就冷落你的侯夫人麼?”
到底是白箏的名字讓鳳臨淵終於有了動靜。
他緩緩抬頭。
借著月光,宋逸清清楚地看到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愧疚。
“她一個人在房裏,等我很久了吧?”鳳臨淵的聲音幹幹的。
宋逸清踏進了門,走到燭台邊,換上了備用蠟燭點上:“你說呢?”
“是我不好。”鳳臨淵緩緩垂眸。
流風不知何時躥了進來,鑽過桌子,來到他的身邊,用嘴拱了拱他的身體。
鳳臨淵看著它,和它那雙烏黑的眸子裏明顯的擔憂,不由牽了牽唇。
房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雖然很輕,可鳳臨淵還是聽的清楚。
“臨淵。”
熟悉的聲音讓鳳臨淵猛地抬頭。
竟是白箏。
他身體微顫,急忙起身,迎著走來的白箏。
此時的白箏,已經褪去了白日的盛裝,卸去一身釵環,換上了輕便的家常服,外頭套著一件輕薄的罩衫,
烏黑的長發挽起一個簡單的發髻,髻上插著一支造型精致的琉璃發簪,顯得整個人溫婉無比。
看著她臉上溫和的笑意,不知為何,心裏那股自見到高昌侯開始,就縈繞胸中許久不曾散去的怨恨之氣,陡然間消失無蹤。
白箏含著笑,走到鳳臨淵麵前,拉過他緊握成拳的右手,溫聲細語地道了一句。
“沒關係。”
這三個字,顯然是為了回應前麵鳳臨淵的那句“是我不好”。
鳳臨淵隻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人狠狠戳了一下,就聽白箏再次開口,卻是為了問他:“餓嗎?”
今天,白箏忙了一天沒吃上飯,鳳臨淵作為新郎,自然也是一樣。
方才在新房中,好歹白箏吃了幾口熱乎乎的米糕。
可鳳臨淵不同,他為了與高昌侯議事,事後又將自己關在書房中這麼久,早不知該餓成什麼樣子了。
鳳臨淵其實一點也不餓,他滿心滿腦都是六年前焱城發生的事,哪有心思顧及自己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