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李昭煙說不定還懶得計較,可一旦牽扯到了孩子,那可就怪不得她斤斤計較了。
既然咽不下這口氣,李昭煙當即便讓人備轎,自己進屋裏換了衣裳,沒多久,刻著燕王府標識的馬車就停在了宮門口。
這別人的馬車認不出來也就罷了,可燕王府啊,那是什麼地方,誰不得仔細記著,以免什麼時候不留神將人得罪了。
見轎子裏的人沒有下來的意思,宮門口的侍衛隻好上前小心翼翼問詢道:“不知裏頭是哪位主子,可否需要屬下進去通傳。”
聽見了聲音,李昭煙這才探出手,要掀不掀得隻留出一道縫,遞了燕王府的牌子出去,“給皇上遞個話兒罷,就說我這個做長輩的有事求他,請他務必見我一麵。”
這話是說給侍衛聽的,也是說給有心人聽的,請李昭煙進宮的人還沒出來,她在這兒的消息卻已經傳了出去。
“她瘋了不成!”唇周有一圈青色胡茬的男人拍桌,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多大點兒事,她居然也潑婦一般找上了皇上?”
“如今說這話有什麼用,還是趕緊想想怎麼應對才是,燕王府是什麼權勢,又對皇上也教導之情在,若真要計較,我們家平兒必然要收委屈了。”
男人身畔,柔美的婦人嬌嬌弱弱用帕子擦著眼淚,真真兒是一副淚雨梨花的可人樣兒。
這人也就是個四品官員,孩子在國子監讀書這事沒少拿出去跟親戚顯擺,眼下不過是看燕王離京,想借著玩笑落落燕王府的麵子,想著這些小事燕王妃一介婦人隻能忍氣吞聲,誰知道這還是個硬茬兒。
見他久不言語,婦人心中更加害怕起來,淚珠子幾乎是止不住地往下落,“老爺,平兒可是因著您的授意才做的那些事兒,他被罰自然不要緊,妾身隻是擔心……擔心那孩子一時糊塗,將您的話傳了出去,那可……”
隱晦地威脅著自家老爺,這婦人麵上卻全然是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她家老爺也確實沒反應過來,隻一味擔心起自己,無頭蒼蠅一般琢磨著法子。
而此時,皇帝身邊兒的允公公卻親自跟著侍衛出來了,一見燕王府的轎子便迎上去,“王妃久等了,請您隨奴才進去吧,皇上正等著呢。”
晚了幾步跟上來的翠月見李昭煙要下轎,眼疾手快伸手去扶,“主子慢些,午後落了些雨,地麵濕滑,仔細摔了。”
李昭煙看著便心情極差,身邊兒人的麵子也不願給,隻不輕不重應了一聲,看也沒看一眼腳下。
這樣子可讓允公公想到了蘇楚陌,原本想要討好她的心思頓時歇了大半,還是相安無事,相安無事好啊,冒冒然湊上去,再將人得罪了可就不好了。
一路跟著往裏,這一段路李昭煙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熟悉得很,是以行經一處假山是停住了步子,“這是幾時修的,前些日子似乎還沒有?”
巧了,這正是允公公盯著修起了,聞言便絮絮叨叨說起來,也算是給這無趣兒的一條路上增添了些熱鬧。
“來了,快坐,瞧王妃這樣子,一路上想必急著了吧,侍衛說你有事求朕,這話未免生分了些。”
難得有喜愛的人入宮,不必麵對枯燥的政事,皇帝對李昭煙比往常還要好些,一句一句問得無比細致。
李昭煙依言入座,抿了兩口茶水,身子回暖之後才將雲懿在國子監的遭遇說了,語罷便委委屈屈地道:“我早知道王爺一走,必然少不得有人要欺負我們燕王府,卻沒想到他們要朝著孩子來,王爺先前總跟我說國子監怎樣怎樣得好,教出來的都是什麼樣的才子,清正廉明之人,我倒是想問一問王爺,指著我那受了委屈的孩子問一問他,為什麼不說國子監還能教出這樣的人,最起碼的風度也沒有,這便是國子監夫子們整日四書五經孔孟之道教出來的孩子麼?”
被李昭煙問住,皇帝停頓了片刻才將李昭煙說的事情理順,他心中自然是不假思索便站在了李昭煙這邊,他私心裏可是將雲懿當妹妹的,雖然那是他輩分上的姑姑。
礙著這滿屋子不知道為誰效力的人,皇帝故作深思,良久之後方緩緩道:“這事情也不能僅憑燕王妃你一人的言語下定論,不若如此,你先回去,朕讓人去國子監問過之後再給你一個交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