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易良辰一時半會兒看著不像是能說完的樣子,而孫崢隻覺得自己頭都要炸了,要不是蘇楚陌多事,孫家何至於被滅門,他僥幸存活,若是不為家人報仇,還算什麼男人?
易良辰這話確實句句在理,可也不是適用於任何人,最起碼孫崢就半句也聽不進去。
與此同時,俞铖書房裏站了個不怎麼起眼的人,正一板一眼地說:“已經和他聯係好了,說的是他先鼓動著易良辰與燕王府對立,等站在他那邊的人越來越多之後再進行下一步……”
“知道了,下去吧。”
俞铖漫無目的地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亂畫,心中的盤算一刻也不曾停下。
“老爺,父親讓人送了一幅對聯過來,你瞧瞧。”
屋裏人還沒出去,書房門就被敲響,隻是蔣夫人是書香門第,對自家丈夫向來有足夠多敬重,從不會不經允許打擾俞铖。
正因為蔣夫人如此,俞铖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才甘於在她麵前給出少有的溫情。
示意還站著的人坐下,俞铖清了清嗓子,自己就起了身往門口去,“夫人快進來,嶽丈送的聯子可是他親自寫的?嶽丈的字可是千金難求,不知多少人想要呢。”
“父親自然不會拿旁人的東西給你,他一向覺得自己的東西最有心意——”
正柔聲說著,蔣夫人看見了不起眼處坐著的人,連忙住口,“老爺有客人在?怎麼也不說一聲,早知客在,我便不來了。”
“不過是來說些軍營裏的事,他也準備走了,夫人這般見外做什麼?”俞铖衝那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配合著些。
手腕一轉,俞铖在蔣夫人的目光落在桌上之前將那一片水漬抹開,原本隱隱約約的幾個字便徹底分辨不出了。
“哎呀!”
蔣夫人果真下一刻便看向桌子,嗔道:“老爺怎的還是這般隨性,也不看還有客人在,瞧這桌子都成什麼樣子了?”
說著,蔣夫人便取出自己蜀錦上雙麵繡著竹葉的帕子,伸手要將桌上的茶水拭去。
俞铖趕忙將人攔住,哄勸道:“夫人這帕子可來之不易,是我前年回來時親自去蜀繡大師府上高價求來的,怎麼能做擦桌子這樣的活兒,夫人也是,我這人讀書少,看見夫人這話竟也能想起來一句‘皓腕凝霜雪’,這樣的手來擦桌子,嶽丈知道了隻怕要揮著拐杖敲我了。”
“你這人……”蔣夫人紅了臉,手上半點兒力氣都沒使,輕飄飄去推俞铖。
這邊兒氣氛逐漸好了,李昭煙卻還在府上照著方丈教的,請了幾個往日和蘇楚陌有來往,又不怎麼親近的人,故意尋求他們的幫助。
“諸位,眼下的情形沒人想要看見,燕王府大半的人都跟著王爺走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沒有辦法,大家手上有什麼可用的人,不妨先借我用用,隻要找回王爺,一切報酬都好商量。”
紅著眼說出早就打好的草稿,李昭煙抬手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擦去本就不存在的淚珠。
因著是女眷,李昭煙絕不可能直接可這些人麵對麵,即便有求於人,之間也隔著一道屏風,剛好足夠他們隱隱約約看見李昭煙的動作。
“王妃,不是我們不幫忙,可我們也就是些沒什麼地位的小官兒,能有什麼可用的人?無非就是身邊兒的隨從,可他們還比不上燕王府的家丁,便是借給您,又有什麼用呢?”
“王妃,王爺沒了這事兒我們也很難接受,但您也清醒一些,總不能為難我們這些人,我們有什麼辦法?”
“王妃……”
一句接著一句的喪氣話從這些沒少奉承蘇楚陌的人嘴裏說出來,順理成章的讓人寒心。
李昭煙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一把摔了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點心碟子和茶杯茶壺,怒氣衝衝地道:“諸位便是不願幫忙,也不必說這些喪氣話,王爺隻是失蹤,誰說他就回不來了?念著往日的情分,我不與你們撕破臉皮,你們自己走吧,燕王府就不送客了。”
也沒人想留下來,不,還是有的,一屋子人迫不及待地離開這是非之地,偏有一個人他就有意無意地落在了最後。
“王妃,下官這兒倒是有些人,您若是信得過,盡管拿去用就是,王爺於下官有恩,下官也就隻能在這些事情上回報一二了。”
“好,好,王爺當真隻是失蹤,你放心,他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就是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