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軒小謝樓台,八角鬥石流溪。隆冬的氣勢漸弱,初春的和暖臨近,園中一色的枯枝黃葉開始吐露新芽,湖麵雖偶現薄冰,但木橋下早已是流水潺潺。季劍山莊的後花園,在沉寂了一個冬天的蕭索之後,終於開始漸漸展露春天的蓬勃朝氣。
“小姐,我們真的要偷跑出去嗎?”身後小丫頭的語氣聽起來很是忐忑。
“噓,你不要說的這麼大聲。”季長清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侍女,躡手躡腳的隱在季府花園的一座假山後,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一眨不眨,謹慎的注視著前方。那裏是季府後花園的一個偏門,幾個巡邏府內的侍衛,此刻正從那裏經過。
萍兒聽了她的話,連忙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直等那隊巡邏的侍衛將將過去,才滿臉後怕的悄聲說:“小姐,您這樣做不怕老爺知道後責罰你嗎?表少爺可是提前說好了,今天要親自過來帶您去踏青。老爺也是同意的,若是被老爺知道你獨自偷跑”
“怕什麼?”季長清聽她說到自己老爹時,臉上稍稍露出一絲畏懼。但緊接著,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我明明不喜歡表哥,爹卻非要我和他多多接觸,說什麼增進感情?真是煩死了,他明明說過不逼我的。”
萍兒張了張口,麵露不忍。顯然,對於自家小姐的遭遇,她也深表同情。但奈何她隻是個小小婢女,人微言輕,即便有心幫忙,也無力去做什麼。她也不敢隨便說季莊主壞話,隻能象征性的為他開脫,不過明顯底氣不足罷了。“小姐,老爺說表少爺是自家人,穩重可靠,是小姐最合適的夫婿人選。”
“自家人,爹就知道自家人,”季長清錘了錘堅硬的假山,低頭看著腳尖,聲音忽然變得悶悶的:“說到底,他還不是為了自己考慮,如果爹不是隻有我一個女兒的話。”她說到這裏忽然停下,似乎覺得不該對著一個小丫頭說這些,便就此打住。
抬頭再去看那對巡邏的侍衛,這會兒已經走的沒了影兒。季長清深吸一口氣,重又換上一副開懷口吻:“不用管表哥,我們走吧。”
“小姐,還是不要吧,老爺知道後,會打死我的。”萍兒依舊磨磨蹭蹭,試圖阻止她的行為。
季長清聽到這話之後,神色卻是微微一僵,臉色也變得十分古怪。其實季莊主為人寬和,最是講理,尤其是不會讓下人來替犯了錯的主子背黑鍋。與其說季莊主知道後會教訓萍兒,還不如說他會好好教訓季長清一頓更為貼切。萍兒不想季長清被罰,又怕自家小姐尷尬,所以才故意說季莊主會打自己。
但季長清顯然鐵了心不聽勸告,她跺了跺腳,賭氣的說:“我心裏有數,你隻管跟我走便是了。”說完,當先朝偏門走去。
萍兒無法,隻得硬著頭皮跟上。花園偏門呈半圓形拱狀,雖是偏門,卻也是頗為厚重的材質所造。季長清走到門邊,拿出一早從母親那裏偷來的鑰匙,伸手將門上的青銅大鎖抓在手中,緊張的打開了門鎖。兩人合力推開厚重的木門,牆外是一條小街,比不上主街的喧嘩熱鬧,但與整日窩在內宅的無聊相比,還是強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