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七年十一月,回到京城的大長公主齊碧婉,並沒有成功勸說劉季停止謀反,反而與皇帝一樣,被劉季囚禁在宮中。
康寧七年十二月,盧召王齊佑,以清君側的名義,帶兵進京城,圍剿京城。京城一時之間成為鐵通一般,沒有一人可以出城。劉季足足挺了一個多月,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城中無糧,城外無援的壓力,準備在新年的正月初八出城投降。
然而,正月初七那天,定國侯兼虞國大司馬掌管的軍隊突然襲入京城,以親王隨意帶兵入京為由,將盧召王齊佑的兵馬包圍住。領兵的是一直駐紮在邊疆的大將軍田慎,一直以來,他都是曲臨江最信任的將軍。而他的手中,持有曲臨江的調兵虎符。
田慎所帶兵馬足有十萬,而齊佑,多麵來苦心經營,費盡心機,兵馬才不過兩萬而已。而且,齊佑的兵也無法同常年駐守邊關的鐵血兵士相比,很快便被田慎打敗。
“看來是天意,注定我無法登頂。”齊佑苦笑看著前方一片慘淡的戰況,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洛熙和夕朝都已經死了,如今,他身邊除了幾十個近身侍衛,已經沒有可用之人。
他看著帶兵圍過來的田慎,別有深意道:“曲臨江的虎符一直都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你是怎麼拿到的?”
話音一落,田慎的兵中忽然打開一道口子,齊佑一愣,季長清一身雪白長裙,宛若一朵雪山之巔盛開的清雅雪蓮,從濃黑的戰場中悄然綻開。緊接著,趙仁義也出現在她身後。
齊佑眸色幽深,抿抿唇,淡淡道:“原來是你拿了虎符,你不怕你師傅”
“我師父早就被你殺了,”季長清漠然的打斷齊佑的話,神色平靜淡定,眼中沒有波瀾,“你恐怕沒有料到,師傅他臨行前在家中留下一封信,信中交代他要做的事,和有可能遭遇的後。師兄一回到靖州的家中便已發現,師傅久未歸家,師兄便到盧召去尋找,卻遇上了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我便知道,師傅其實已經死在你手中了。”
齊佑訝然,忽然沉沉一歎:“果然是命,”他忽然笑了笑,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水光瀲灩的看向季長清,說道:“季長清,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你說。”
“我喜歡你。”他頓了一下:“但我知道,你還是會殺了我,來吧,我不反抗。”說罷,他扔下手中的長劍,閉上眼睛,從容就死。
季長清頓了頓,平靜的麵上似乎微微有些波瀾,但最終,還是抽出長劍,走到齊佑麵前,低聲道:“齊佑,我同情你的身世,哪怕你是之前導致我錯殺父親的罪魁禍首,我都可以不殺你,可是,你不該殺了他。”話音一落,手中長劍陡然一轉,一陣白光蒼然掠過,齊佑的人頭便骨碌碌滾落在地。
齊佑死後,田慎帶兵直接衝入皇城,將劉季擒住,救出皇帝和大長公主。這一場皇權政變,最終,以皇帝重新奪回皇位,清剿叛賊而告終。
劉季被滿門抄斬,滅九族。跟隨劉季的季帆,也因此受到牽,被皇帝斬首。但考慮到季長清救駕有功,便不牽連季家。
盧召封地收歸皇帝直屬,並委派了新的刺史掌管。
曲臨江被追封為振國神君侯,又加封江臨親王之銜,配享太廟殊榮。
冬日冷風颯颯,皇城的官道寬闊而平整,季長清和趙仁義,分別騎在馬背,並肩而立。季長清轉頭對趙仁義道:“師兄,你今後有何打算?”
趙仁義看向一身白衣勝雪的季長清,她的眉目清秀雅致,目光清澈明亮,雖是凜冽寒冬,卻透出一股寧靜淡泊之氣,仿佛看透時間一切的安然。趙仁義忽然覺得,現在的季長清很像一個人,那個人也是永遠的平和寧靜,淡泊悠遠,仿佛世間的一切都不放在眼裏心裏。
“我想回靖州,師傅生前一直喜歡住在山上,說餘生要在那裏安度晚年,”他憨厚一笑:“我沒別的誌向,也不喜歡外麵的複雜世界,隻願餘生在那裏安然度過。”
“也好,”季長清微微點了點頭,聲音帶著無限暖意的說道:“我想到處走走,就先不回去了,師兄保重,我們就此別過吧。”
趙仁義道:“保重。”
轉頭的時候,季長清眼中終於多了一抹隱約的落寞。她皺了皺眉,忍住眼中快要落下的淚水,又快速側頭看了一眼京城城牆之上的一抹明黃身影和一抹淺紫身影,用力一揮馬鞭,馬兒便撒開四蹄,沿著寬闊的青石板路,朝遠方飛馳而去。而趙仁義,則大馬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從今後,沒有了曲臨江的季長清,隻能四海為家,孤身漂泊。